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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农垦集团 - 《广西农垦报》

父亲的粽子

作者:□  旺茂农场公司  张运森    
2023-06-21    

端午节吃粽子这个习俗,我是从小学的课堂中得知的,小时候我并没有在端午这个节日吃过粽子。我问父亲原因,父亲说,端午节的天气已经非常闷热,粽子包多了放几天就变坏不能吃,如果包得太少又浪费时间,想要吃粽子得等到过年。

父亲说浪费时间,主要是因为工作太忙。当时父亲负责农场的生产事务,还与母亲一起管理橡胶树岗位。除草、施肥、收割橡胶,从早忙到晚,没有具体的休息日。即使是下雨天也没见父亲闲暇过,他会砍伐一些竹子回来编织生活用具。正常的天气,父亲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舍不得花费太多时间在吃上。

但这不影响我想念父亲包的粽子。每到年末,父亲会抽出几天时间进行大扫除,清理房前屋后的水沟垃圾,然后砍一根竹子回来剥蔑片。父亲剥篾片的技术可以用“神乎其技”来形容。他先是用锯子把竹子两个节之间最宽的一段锯出来,然后劈成细长的竹片,再用锋利的片刀把竹片剥成薄薄的一层又一层。当竹片被剥得比A4纸还要薄,用沸水煮几分钟,这些竹片就会变得非常柔韧,用力扯也扯不断,我们称之为篾片或粽篾,可以将粽子捆得结结实实。

父亲剥篾片,母亲就清洗粽叶、淘洗糯米。以前我们包的粽子普遍都是灰水粽,就是把草木灰放入水中淘洗搅拌,再用火纸把灰水过滤出来,然后浸泡糯米使其上色。质量上乘的草木灰,给糯米染上的颜色特别鲜亮,口感也很好。比如黄芽木(一种树干上有钉刺的灌木)烧成灰,泡发的糯米是深黄色的,令人非常有食欲。

当一切工序都准备妥当以后,父亲就开始包粽子了。这是父亲一年当中难得慢下来的时光,他不再着急于工作,对我们也不会过于苛责,他的眼里只有粽子,专心致志地包着粽子。记忆中,父亲包的粽子非常漂亮,大小适中。充分浸泡的粽叶显得青翠欲滴,缠绕上白色的粽篾,青白相间的模样,即使还没煮开就已经卖相十足。

煮粽子时我们用的是一口大铝锅,俗称“锑煲”。把粽子放入大锅码放好,加满水就可以开火了。当时我们用的是双层土灶,上面一层放柴火,中间隔一层钢筋格子,底下一层用来承接草木灰,这样的灶通风透气,可以把炉火烧得特别旺。父亲在冬天来临时就已经准备好煮粽子的柴火了,一些难以劈开的大树桩、大树根是煮粽子的首选柴火,往往可以烧几个小时不熄火。

粽子煮好了,父亲把它们捞出来,沥干水分,装进箩筐里,挂在横梁底下通风。冬天的气温相对较低,粽子可以存放很多天都不会变质。如果太久还没吃完,拿去煮一下又能存放好几天。春节期间,粽子是探亲访友的礼品之一,和猪肉、白糖、面条一起,迎来送往。一家的粽子会分散到好多家,然后又带回各种各样的粽子。我小时候吃了很多人家的粽子,始终觉得父亲包的粽子是最好看的,也是最好吃的。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包粽子是个技术活,又觉得自己天生手拙学不会。孩子读幼儿园以后,某天拿回来一个粽子,说是同学送的。我蓦然发现,又是一年端午节要到了。我有包粽子的时间,也无需再担心粽子保存的问题,应该在端午这个节日包些粽子给孩子吃。

于是,我立刻上网搜索包粽子的方法,并到市场去准备所需材料,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把粽子做好煮出来。这些粽子包得有的一头大一头小,有的糯米还漏出来了,粽子也没有用粽篾缠绕,而是用细绳包扎,在拉扯细绳的时候还差点划伤了手指。但这毕竟是我亲手包的粽子,是一位老父亲给孩子端午节礼物,很有成长的意义。

后来我每年端午都会包些粽子,不仅仅是给孩子作为礼物,还会分享给邻居,把这个传统节日的氛围传递下去,让这一天假期过得更加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