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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坊学院 - 《潍坊学院报》

如 梦

2023-06-09     浏览(141)     (0)

如梦,如梦,我总是到梦初醒的时分,才知道这场梦的珍贵。

我把这一种奇特的一见钟情的能力叫做人生的倒叙: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莫名其妙看到许多天以后和这个人依偎在一起大笑的场面。仿佛这场遇见,是掌管命运的神仙在整理自己写好的故事时的失误,结尾处还没干透的墨,被着急回顾故事的神仙洇到了开头,故事里的人也因此偶然间窥见了一点命运的痕迹。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个穿着明亮的小女孩,头发上别着可爱的小卡子,眼睛、脸蛋、脑袋都是圆圆的,会肆无忌惮地大笑。她有一张国泰民安的脸,在她身边,我不会有烦恼。

在那个十二月,我们都第一次赤裸裸地直面失败,过去的一年没有回头路可走,我们陷入自证和彷徨的怪圈。可是你看,五月的树连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有风的时候我就会很想去牵你的手,走在轻轻摇摆树枝的树下,仿佛我们在一只小船里无目的地游荡,仿佛我们是流浪的小狗小猫,不必寻找目的地。这一路走来,我们赶着上课、赶着采访、赶着考试,已经跑过太多的风景,现在,我只想和你在有风的五月牵手。那些过了花季的树为我们连成一汪绿色的海,没有花朵争色,只有重重叠叠的叶在光的直射下显现出无法复刻的浓淡。我们每遇到一棵树,都有故事可讲。

这是为你写下的故事,我原本应该回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写稿、第一次采访、第一次互诉衷肠;我原本应该写下我们的眼泪和欢笑,写下少女的心事和人生的迷茫。可是真的到了要和你分开的关口,我却不敢回头,该回头去看什么呢?看晚上十点钟开完会后从行政楼走到五号公寓那条路上我们追逐着踩影子的背影,看寺庙里长长的前廊里我们不必说也猜得到的对方的心愿,看采访的时候你认真倾听时明亮的眼睛;是我们缩在操场的角落讲述彼此喜欢的男孩,还是图书馆里还没读完的句子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冲破?那些看到自己的名字印在校报上时心中的满足与充盈,那些纯粹又炙热的理想,那些铆足了劲低头赶路的日子,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愿意相信明天会比今天美好。

你一定会在这长路上遇到像你一样美好的风景,像那些我们写下的稚气的、属于少年的理想。是啊,会有恶龙的,那是我们提剑斩杀的终极怪物,那是冒险路上的关卡。可是我始终相信,屠龙是勇士命运的风暴,这砥砺风雨、这如歌岁月、这漫长风物,会任我们放眼去量。

梦茹,梦如,你和记者团的一切,对我来说是梦一样的美好。我们即将远行,热爱的一切都像流水远逝,可是我毫不动摇地相信,有一天这远行将会以再次会面而告终。

在这里我想写下许多人,在潍院度过的这四年,我有无数个应该记下的名字。可是记下之后,这封记我所爱的情书,又该寄往哪里?我不忍去写,怕心里的念想落在纸上,心就变得空空荡荡。

傍晚七点,宁夏的天像在千里之外的山东看过的海,一点点深重的蓝色,万里无垠的开阔。远隔千里的天与海相接,我总在明天里看见昨天,遥远的地方清晰在眼前,纤细的蓝色涂满了这四年,于是在这底色上的一切,都像容易被射散的蓝色光线———因脆弱而美好。

我谢别蓝色的过往,走进砥砺的风雨和无尽的风物中。 (朱军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