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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海洋大学 - 《浙江海洋大学报》

略论人之五品

2023-03-20    

 

代思想家吕坤在其《呻吟语》中曾根据人修养和品位的不同,把人概括为五个层次,“五品”,为高、正、杂、庸、下并曰“独行奇识曰高品,择中有执曰正品,有善有过曰杂品,无短无长曰庸品,邪伪二种曰下品。”此种说法有合理之处,亦值得深思体味。品行不同,人的层次即不同一个人拥有什么样的品格,即能成就什么样的人生,会决定其人生高度如何。了解各类人等的确切含义,或许有助于认清我们所处的环境,同时明白自己做什么样的人

高人,应该是道德和修为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掌握着很多人不知道的信息,境界、维度、识见均与凡俗拉开了层次。他们对生命和生活都有着清晰明了的认识,觉而不迷,净而不染,凡事均可保持照见利害的慧眼,明得失,知进退,有为有不为,知足知不足。会通达世出世间法,知因识果,八风不动,沉稳从容,举重若轻无论面对何种境界,都能拥有一朝风月、万古长空的自在清凉其身、口、意无不符合宇宙人生的法则,已把大道拓展成自己的性情,起心动念、言语造作均会依道而行,故又称为“得道高人”,在欲欲,居尘出尘,俗中养道,火内栽莲,为真正意义上的智者、明白人。又往往内里分明,外现浑厚,若无若虚,不矜不伐,常显示出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才若鲁的特质。因其内在修证是跨维度的,所以外在言行有时不尽符合世规范,在有些人看来较为“另类”,故为“独行奇识”,或曰貌似怪人,实高人。他们对社会的贡献可能是无形的,却是巨大的,其思想学说有着超越时空的意义,他们的价值难以取代且无法逾越,是最值得仰慕、亲近和学习的。

正人正直正派的人光明正大品正行端,能够端方正直地自我约束,讷言敏行,慎独慎微,重义轻利,胸怀坦荡。会坚守正义和良知,遵从内心的道德准则,不阿权势,不事苟且,往往把操守、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为仁义礼智信等儒家思想固而成的高尚人格,行为举止常表现出谦谦君子的品德风范。《道德经》中“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即此之谓也。可能出言举事会因拘泥于陈旧规则而缺乏圆融变通,有时略显迂腐和拙讷,却时时透露出对忠孝廉悌等传统美德的信守,或貌似“迂拙”的言行无不在彰显其仁义之心。这在许多真正的读书人和学者身上体现得为明显。他们对中华优秀文化自觉身体力行,是社会正能量的体现,无形中在营造着一种氛围和习俗,起着引领社会风气的作用。他们和高人一样,均堪为“流俗”中的“仁者”。《荀子》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能和高人为伍与君子同行,在其耳濡目染的熏陶下,自身修养和境界也会不断提升。

杂人,谓亦善亦恶,善恶参半,且时善时恶,此消彼长,为普通大众的常态,所谓一半君子,一半小人,符合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也体现出人性的复杂本质,关键看如何因势利导庸人,谓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终日忙个无聊,徒费时间精力,常以庸人之资,行庸人之事。下人,为非邪即伪的不肖之流,或有术无道、有才无德,或机深挟诈、巧言令色,每每心智物化,趣味低级,为求取蜗名蝇利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以身试法,以人斗天。本身心地不明,正见未开,充其量不过世智辩聪,自以为是,且要依仗身外之物傲慢执着、妄自尊大,并惯以邪知邪见误导他人,所谓“杂伪灭真,俨然正直之高标;竞习僻邪,宛若庄严之气概”。这些人,不管其级别、职称、学历、地位、名望如何,怕均已沦为下等,甚至越出人头地,造成的负面影响越大。他们在争夺名利、玩弄权术上会表现出少见的聪明伶俐,但在正见正途上却不是弱智就是白痴,包括那些虚有其表、徒有其名的斯文败类、高知流氓。如熊十力先生所言:“涉猎书册,得些肤泛知识;历练世途,学了许多机巧”“原来无真底蕴,无真知见,遇事只合计较一己利害。其神既困于猥琐之地,则不能通天下之故,类万物之情,只是无识之徒。”人云真愚若智者,概此类人也。又常常聪明反被聪明误,伶俐吃了伶俐亏,可能非要等到遭遇挫折,甚至碰得头破血流时,在痛定思痛之余,或有浪子回头之日。

作为高校工作人员,不论为师还是从政,均堪称精英知识分子,均承担着教育人的根本目的,则识见、道德、品行都应作为学生和社会的楷模,故不妨对号入座,扪心自问,看自身的德行什么境界,处于哪一层,属于哪一品。若为高人,培养出的学生也有望是高人,至少可成为正人;若为正人,也可达到教育的基本功效;若为杂人,教育效果会大打折扣;若为庸下二等,或本可做高人、正人,但非要自甘退堕,自讨下作,徒有师相师名,而无师德师能,如此身教言传,上行下效,则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礼记》言: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对高校学生来说,可能位居中间的“杂人”占了相当比重,即缺乏定见,盲盲从从,“但有随波之意,毫无截浪之机”。他们是不断树立正知正见,充分发展人性善的方面,由杂入正,由正入高,还是放大人性的自私贪婪,不觉中流于庸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老师的引导。如欲让学生接受来自更高认知层级的指点,教育工作者自身最好是高人,起码应为正人,从而以身作则,真正把为学、为师、为人统一起来,当好学生成长的引路人。如此,方可使们在对学业勤于进取的同时,追求高尚精神境界,持续塑造君子人格,成为道德学问俱佳之人所谓“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反之,如老师自身品行不正、知见有偏,甚至贪痴邪见,炽然如火,则无谈传道授业解惑,亦可谓师道无存。包括不务正,自困于名缰利锁,舍弃教书育人的主责而一味寻求旁门左道,教学时同样忽视学生人品修养的提升,而向其过度灌输权位思想,有意无意地鼓励他们一心向功名利禄趋进,则学生在校已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将来走向社会,也热衷于追名逐利、趋炎附势、投机钻营,沦为非俗即伪的庸下二种,也在情理之中。

环境可以影响人,可以造就人校园氛围对学生成长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故强化师德师风建设、提升校园文化软实力十分必要。如校里人人皆品行高洁,境界高远,学生靠环境熏染的力量,自会见贤思齐,以友辅仁,不觉中即日趋于正和高。如古人所说,人能亲附善友,如在雾露中行,虽不湿衣,时时滋润。欲要达到这种效果,老师须首先具备过硬的道德情操,做培育学生品格、品行、品位的“大先生”。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根据“德”与“才”之间的关系把人分成四类:才德全尽谓圣人,才德兼亡谓愚人,德胜才谓君子,才胜德谓小人。高校作为人才培养的主阵地,理应基于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通过教育者自觉努力,多为社会输出以德为先德才兼备的高素质人才,使之常怀坚守正义的品质,永葆追求真理的热情,成为名副其实的时代精英与国家栋梁。衷心期待现世多些背尘合觉的高人和心存良知的正人,少些随俗浮沉的杂人和平平碌碌的庸人,杜绝迷惑颠倒、德才不配的下人。

(师范学院 王建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