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民间“火把剧团”的川剧演员赵丽得知固定演出场所将被拆迁,在经过多次努力尝试后,剧团不得不解散,最后只能回到被拆迁的废墟上翩翩起舞。这就是《活着唱着》讲述的故事,很简单却折射出川剧艺术在现代化过程中艺术家们的阵痛与怀旧。
影片关注的是地方小剧团,展现的场景也非常接地气。演员们操一口流利的四川方言,没有音响设备就自己用简朴的乐器,没有干冰作烟雾就用平时抽的烟来达成演出效果。相比于一些非常讲究的灯光舞美的电影,片中扑面而来的朴素的生活气息让人更觉亲近。
影片中“火把剧团”面临的问题也是现实中大部分地方小剧团面临的问题。当下,人们的娱乐方式早就与以前不同。剧团对年轻人没有吸引力,收入越来越低,也没有年轻血液的涌入。相比之下,没有表演场地反而是次一级的问题。影片中采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诠释,每次在发现问题前,赵丽总能看见川剧中的“土地公”跟在她身边。剧团的生活和演出场地很快就要被拆迁,赵丽在回去的路上第一次看见“土地公”,然后就收到拆迁通知书。第二次在求助文化局局长未果后,她在街上彷徨时再次看到“土地公”。第三次她看到“土地公”,追了上去后发现自己的老公想离开剧团去火锅店表演变脸。“土地公”代表了人们对故土的眷恋。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土地公”是地仙,管理一地,正是故土的象征。赵丽始终追逐而不得见,也暗示了剧团解散的结局。
影片中剧团的其他成员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早就像家人一样。剧团收入越来越少,而拆迁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迫使他们退出,另谋出路。去火锅店表演变脸是比较好的出路,但剧中老戏剧演员都认为那就像耍猴一样上不得台面。然而现实如此残酷,变脸绝活成为人们用餐时有意无意时的消遣,不再像以前那样在舞台上众人瞩目。
以丹丹为代表的年轻戏剧演员,一方面对川剧和剧团大家族不舍,另一方面自然而然地被流行文化吸引,渴望去加入,内心一直挣扎。她曾经提过要在川剧中加入一些流行元素,但在其他成员的反对下作罢。丹丹也想过离开,但最终还是舍不得。其实现在也有一些热爱地方戏剧的年轻人,可是戏剧式微难以为继,他们只能遗憾地慢慢远离。
影片中喜爱川剧的以老人居多。现代社会光怪陆离,老人们逐渐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精神世界全靠赵丽带领的川剧团支撑,看川剧是他们缅怀过往的方式。社会的变迁不能照顾到每个群体,在这仅有的娱乐消逝后,老人们又将何去何从?导演对世情的洞察引人深思。
作为一部主打川剧元素的电影,多场川剧选段连接起情节的转换。在女主赵丽的梦境中也是运用川剧来隐喻剧团的命运。川剧的打斗场面在我看来颇有趣味,女主在梦中突然穿上《杨门女将》穆桂英的戏服,单枪匹马地战斗,与现实中独自奔波希望保住剧团相对应。戏剧与现实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加上色彩、音乐、动作的烘托,在欣赏电影的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民间艺术独有的美。
质朴的演员、优美的川剧之美,很多观众都被影片打动,进而思考川剧这一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电影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将川剧之美和川剧面临的问题呈现给了观众。“火把剧团”在剧院废墟中起舞的情景,在我看来倒有几分不破不立的意思,隐喻着被摧毁的事物或许将迎来更美的蜕变,即在没落中传承,在坚守中寻找未来。传统川剧或许在没落,然而以川剧为主体,尝试加入各种其他时代流行文化元素,或许是传承并发扬川剧文化的新途径。废墟亦可生花,经历阵痛再蜕变,我相信川剧将以全新的姿态再度出发。
(作者系物理学院学生,本文由图书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