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日下午到湘潭市中心医院看望沧老师,我刚回到长沙家里,玲玲就给我发来微信语音,悲泣地告诉我:爸爸于17:54分与世长辞了!我们敬爱的、一生不服输、生命意志强大的沧南教授,在与病魔进行了一场跨年搏斗之后,走完了百年人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本来学生们还在准备着半年后为他庆百岁寿诞呢!从他 70岁开始学生们就张罗为他庆生,他总是拒绝,说到百岁时就一定做生日,当拗不过学生时,他甚至威胁说要离开湘潭躲起来!因为他的执拗,居然没有做过一次像样的生日!
沧老师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里往复闪现。这几天我们79级哲学班同学为纪念毕业40周年在写纪念文章。大哥告诉我姐夫去世、玲玲告诉我们沧老师病重住院时,我正在写纪念文章。我写的内容就有姐夫送我去火车站上大学的事,当然更多的内容是沧老师与我的往事。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巧合?同学们的纪念文章打算出版;关于沧老师的一些感人故事,我在2022届毕业典礼致辞中正好有过讲述,这里就不重复了。在此,我再补充我所了解的沧老师学术、育才和为人点滴,以表对沧老师的怀念!
20世纪70年代末,湘潭大学沧南教授和汪澍白教授是国内毛泽东思想研究的主要开创者。2004年湘潭大学毛泽东思想研究中心入选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以毛泽东思想研究为特色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入选国家重点学科,且在第五轮学科评估中获得重要突破。沧南教授已是近百岁的老人,但迄今仍笔耕不辍,每年都要撰写毛泽东思想研究论文,最后一篇论文是发表在2022年第5期 《毛泽东思想研究》杂志上。他提出和构建的《毛泽东方法学》是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的标志性成果之一。可以说,沧南教授为毛泽东思想研究和湘潭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倾注了毕生心血,贡献卓著!
听沧老师的课和学术报告,一个最大的感受和收获,就是沧老师把自己的观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所以可以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观点。比如,当时哲学界对认识论究竟是反映论还是选择论,争论激烈。沧老师将这一争论引入毛泽东哲学思想的研究,提出并坚决捍卫毛泽东的主观能动性思想,并在各种场合富有激情地进行阐释和论证,且其最大的特点不是空对空,而是紧密结合中国的实际。还如,他对马克思主义不仅真学真信,还真行,即心口一致、知行合一。他的心口一致、知行合一,不是只挂在 “口头上”的心口一致、知行合一,而是身体力行的心口一致、知行合一。他以自己的理解和研究,认定谁讲的和搞的不是马克思主义,就会双眼圆睁。在我的所见所闻里,很难遇到沧老师这样发自内心的 “行者”!我难以用文字来描绘他的坚定信仰,因为很难达到他那样的高度和境界。也许在一些人看来,他很迂腐、很顽固,但只要是真心实意,而不是虚头巴脑,更不是言善行恶,那就值得人们肃然生敬!
2016年3月,70年没打过针吃过药住过院的沧老师,住院了。我隔三差五去看他,期间我当了校长,当我告诉他我当校长了时,他尽管内心高兴,却平淡地说,哦,我听说了,接着对我说:你要在学校大会上宣布,当校长期间不申请项目、不搞科研,一心一意当好校长。我说好好好。为了避免作秀之嫌,也为了不使班子其他成员为难,我并未在大会上宣布,但除了上级委托和领导交办的项目和研究任务外,我任校长期间没有主动申请过项目。卸任校长前夕,我对沧老师说,您的要求我基本做到了,沧老师爽朗地笑了起来。
2020年,沧老师因患黑色素瘤 (一种恶性肿瘤)在湘潭住院,我和太太去医院看望,临别前,我说我们照个相吧。沧老师迅速地从抽屉里拿出好几枚纪念章,其中就有一枚是建国70周年颁授给他的纪念章,他把纪念章挂在胸前,笑呵呵地与我们合影。没想到他还把纪念章随身带到了病房。
当时聊天时,为了减轻他的心理包袱,我安慰他说,我岳母也做了个大手术,很成功,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过了几天,玲玲给我打电话,说爸爸明天要到你学校来。我问何事?她说想看看你岳母。我说千万别来。她说,劝不住,怕你拒绝,不准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明天到你学校时请注意接电话。我真后悔说起我岳母的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第二天,沧老师真的来了!我把沧老师从学校接到家里,我岳母感动不已。他还说周叶妈妈做了白内障手术,也要去看看。沧老师就是这么个重情不欠情的长者和君子!
嘘唏!不能再写了,就此作罢!
斯人已逝,精神长存!愿恩师沧南教授一路走好!为表示对沧老师的深切悼念,
敬献挽联一幅:
真学真懂真行真信仰,
爱党爱国爱家爱他人。
(作者系我校79级哲学系校友,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原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