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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铁路职业技术学院 - 《武汉铁路职院》

红门
现代通信2251班吴汉民

2022-11-20     浏览(80)     (0)

老街上,窄窄的马路旁,龟裂的水泥地,矮矮的居民楼,几户人家窗口锈得棕黑的防盗网中堆满了盆栽。昏黄的路灯,稀拉的光,古朴了整条街。

旧年代繁华的闹市已老去,夜晚便无可遮掩的暴露出沧桑来。只有白天仍车水马龙,热闹依旧。有修车店的马达“噗噗”地响,有面包店的墙壁粉白,地板锃亮。

偏偏在这热闹里,在这修车店与面包店中间,夹了一间小房子。一扇小红门,中部发黑,底部掉漆,沾了星点泥巴,就一扇;一口窗子,四块玻璃,四面污浊,就一口;住了位老媪,佝偻着背,拄着短杖,就一人。

我生长于这片土地,儿时常见这位老人家:或一把断背椅,坐门口晒太阳;或大开房门,不知人在何处。

“她怎么总是一个人?”我问。

“不知道。”母亲说。

“她没子女吗?”

“不知道。也许有,但走了吧。”

“不回来?”

“不知道。”……

我看见,那老人总敞着房门,真的,真的就像在等着谁。或许等她自己?她总敞着房门,并不怕盗贼,莫不是已无可窃之物?又或许因为只有老躯一具,孑然一身,所以无所顾忌?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早已离开老城。

母亲爱拍照,尤爱自拍,手机里已存数百张相片。我一直奇怪,母亲怎么总喜欢在同一角度下连拍几十张相同的自拍,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光影。纵使相片堆叠如山,她不删,也不许别人删。

恰似屋中杂物,已堆满了角落,母亲舍不得扔;桌上水果,已稀软或干皱,母亲不愿浪费;深圳经商,因舅舅而负债,母亲不离开。

终于,杂物没能派上用场;终于,水果忘了吃;终于,发财的梦没能实现。有一天啊,杂物堆积到令人心烦,水果腐败到虫蝇满桌,债务重到难以承担,母亲才痛下决心,选择舍弃。

母亲有太多留存,她在等,她究竟在等什么呢?

数年后,再过老城。老街还是老街,水泥地还是水泥地,路灯还是路灯;修车店仍在,面包店仍在:红门仍在。只是地面又多了裂缝,路灯换了新灯泡,修车师傅白了鬓角,面包柜前多了孩童。

红门那样陈旧而紧闭着,我开始为那老奶奶担忧。好在,它在我眼前敞开来,接着那奶奶出门了,满头银丝———她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又或许,她已没什么可以改变了。

也许,她也曾有个幸福的家庭,也有个爱他的丈夫,也曾是可爱的少女,后来成为贤惠的妻子,再后来成为慈祥的母亲。那红门,曾红得多么吉祥而灿烂。

我沉默。内心隐约有了问题的答案。

记得某时,厨房需要物品垫桌,存的废纸箱刚好用上;带着疲惫回家,茶几上有水果;谈成一桩生意,因为天时地利人和而成功,母亲很开心———母亲等待着,物有所用,事合心意,人心默契的那一刻,并时时为那一刻而准备着。

但最终呢?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满意的多,还是失望的多?充实的多,还是空虚的多?期待之时,幻想很美好,幻想破灭之时,又有多少人能承受的住呢?

红门开着。我心疼:有些物,有些事,有些人,不值得被期待。无谓的期待,是自己为自己设下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