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常说:“人老了,不需要穿新衣裳了,不知道哪天就没了,衣服还好好的,没人穿啊。”本科的时候,我拿到奖学金就想着过年给爷爷买一件新的羽绒服,爷爷总是推脱。
印象中,每到大年初一,爷爷身上的衣服总是那一件———深灰色、带着厚厚的毛领、普通款男士羽绒服。过了大年初一,就见不到爷爷穿那件衣服了,每年他就穿这么一天。我记不清这件衣服是哪一年买的,但我猜想,这也许是爷爷唯一拿得出手的羽绒服了。
到了冬天,爷爷总是因慢性支气管炎咳个不停,我总惦记着要给他买保暖衣、保暖鞋、保暖裤。
电话接通后,爷爷还是那句话“不要,我不要新衣服。”我告诉他,学校发了三个月的研究生助学金,孙女有钱呢。他劝我把这钱花在自己的学习生活上,总之就是不需要给他添置衣服。
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和爸爸妈妈确认了爷爷穿的尺码,然后开始为他挑选一些冬季的衣裳。这是网上购物以来最难的一次了:这个鞋是高帮的,爷爷会不会不喜欢?这裤子好像是紧身款,爷爷穿着舒服吗?这毛衣会不会起球啊?给爷爷选衣服花的时间比我自己买衣服要多。就拿选鞋子来说,我自己买鞋子,先看鞋子好不好看,然后看看价格自己能不能接受就可以了;但是给爷爷选,我得想着这鞋子防滑吗、鞋底软吗、内里的绒暖和吗。在与客服沟通多次后,给爷爷买的衣服总算敲定了。
付完钱后,我没有跟爷爷说,而是打电话给爸爸,让他休息日记得把快递带给爷爷。
昨天,爷爷终于试穿了我给他买的保暖裤和保暖鞋。我打电话问他衣服怎么样的时候,爷爷开心地说:“正好,裤子正正好,鞋子正正好,颜色正正好,什么地方都好。”
晚上,爸爸打电话过来说,整个村都知道我给爷爷买衣服了,爷爷遇到人就说他孙女上了研究生有钱拿,给他买了衣服。有来串门的朋友,爷爷就会主动把衣服拿出来给人家瞧瞧,顺便感慨一下这衣服肯定暖和,绒厚厚的。爸爸离开爷爷家的时候,邻居爷爷过来告诉爸爸:“今天,老徐已经和我说了五六次他的新衣裳了。哈哈哈……”
可惜毛衣还没到,我还是期待爷爷对毛衣的评价的。
(信息与控制工程学院 徐紫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