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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大学 - 《山东大学报》

重阳之俗的起源和演变

作者:蔡德贵    
2022-11-30     浏览(613)     (0)




  重阳节在每年农历九月九日这一天,最初是帝王的节日,后来走向民间,现在又是老年人的节日,有很丰富的文化内涵。
  中国人有阴阳五行说的哲学系统,根据这个系统,九为阳数,是个位数的最大值,所以就有九州说的创生,象征宇宙的无穷大。《易经》阳爻皆用九。而农历九月九,日、月皆逢九,两个九重叠,就是重九,所以就叫重阳。《诗经·豳风》说“九月肃霜”,《说文》说“九月阳气微,万物毕成”。故此九月又是收获的季节。在九月九日这一天,帝王就要庆祝丰收,要举办“告备之礼”。《汉书·文帝纪》就记载“人主延寿,令天下大酺”。颜师古解释说“王德布于天下,而合聚饮食为酺。”于是自汉至清,重阳节宴饮之风大兴。
  吃什么呢?隋杜台卿《玉烛宝典·食饵》说:“九日食蓬饵,饮菊花酒者,其时黍秫并收,因以黏米嘉味,触类尝新,遂成积习。”《方言》:“饵谓之糕。”汉刘歆《西京杂记》(《四库提要》认为此书是六朝伪托之书)第三:“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华酒,令人长寿,菊华舒时,并采茎叶,杂黍米酿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华酒。正月上辰,出池边盥濯,食蓬饵,以袚妖邪。”重阳从这时候开始有辟邪求寿的含义。南朝梁吴均《续齐谐记》提到东汉时,和方士东方朔齐名的费长房,对汝南人桓景说:“‘九月九日,汝家中当有灾。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除。’景如言,齐家登山。夕还,见鸡犬牛羊一时暴死。长房闻之曰:‘此可代也。’今世人九日登高饮酒,妇人带茱萸囊,盖始于此。”那糕长得什么样?清让廉《京都风俗志》说:“重九日,人家以花糕为献。其糕以麦面作双饼,中夹果品,上有双羊像,谓之重阳花糕。亦有携榼于城外高阜处,御酒食肉者,谓之登高,亦古人之遗俗也。”又据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的记述,“花糕有两种:其一以糖面为之,中夹细果,两层三层不同,乃花糕之美者;其一蒸饼之上,星星然缀以枣栗,乃糕之次者也。每届重阳,市肆间预为制造以供用”。因为糕的谐音字是“高”,由吃糕就延生出“登高”。唐朝长寿道士孙思邈《千金方·月令》就称:“重阳日,必以肴酒登高远眺,为时宴之游赏,以畅秋志。酒必采茱萸、菊以泛之,即醉而归。”用此仪式以求“百事俱高”。《清嘉录》:“愿儿百事俱高,此古人九日作糕之意。”从南朝齐武帝萧赜就开始举行“登高宴群臣”的仪式,自此以后唐宋皆然。到民间登高的仪式各省各地均不同,如山东惠民是九月九日登高,饮茱萸酒。邹县是“栗饼菊酒,馈送登高”。
  喝酒、吃糕之外,从唐代开始,重阳又增添了食蟹的节目。唐李显《九日幸临渭亭登高得秋字》诗序:“陶潜盈把,既浮九酝之欢;毕卓持螯,须尽一生之兴。”宋韩琦《九日水阁》:“酒味已醇新过热,蟹黄先实不须霜。”元马致远《双调·夜行船·离亭宴煞》:“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想人生有限杯,浑几个重阳节?”明唐寅《江南四季歌》:“左持蟹螯右持酒,不觉今朝又重九。一年好景最斯时,橘绿橙黄洞庭有。”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扬州好,重九快我曹。联袂菊桥同访绝,振衣梅岭更登高,沽酒晚持螯。”《燕京岁时记》:“重阳时,以良乡酒配糟蟹等而尝之,最为甘美。良乡酒者,本产于良乡,近京师亦能造之。其味清醇,饮之舒畅,但畏热不能过夏耳。鸭儿广,梨属,形如木瓜,色如鸭黄,广者,黄之转音也。柿子、山里红,其用尤多,皆京师应序之物也。”连曹雪芹的《红楼梦》里也有重阳节吃螃蟹的记载:《红楼梦》“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中,薛宝钗写了一首螃蟹咏: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从这些记载可见重阳节这一天,人们会聚在一起,宴饮,吃蟹,登高,通过这些庆祝活动,放飞心绪,开开心心欢度秋日的美好。蒸熟的满黄大螃蟹,不管是梭子蟹还是河蟹,冒着鲜热的气味,等待品尝。(作者曾任《文史哲》主编,现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