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晴朗的夏夜,慢慢地踱步在草木芬芳的小道上,享受此刻的宁静,顺着石板铺成的小路散步,便离荷塘近了。深夜露水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温柔的夏风抚慰着人的脸颊。草木的清香盈满心弦,编织着一个馨甜的美梦。
四周静悄悄的,鲜少有人走动,倒只有夏夜的蟋蟀和不知名的虫鸣,窸窸窣窣,像是在悄悄说了些什么秘密似的。
夏天的夜凝着露、攒着星,在星河的微波里,浮着月做的扁舟,腾着云朵的浪花。那一朵朵灰粉色的云朵慢慢被夜风吹散,浅淡的飘着丝缕的轻烟氤氲着轻纱似的月影。
天上的月光淡淡的,如流水般倾泻下来,银辉漫映,朦胧着夜间的曼妙身影。荷塘被镀上了浅浅的鎏金似的波影。那倾泻下的细碎的银盘,似乎被打翻了,一股脑儿地跳进了那层叠的碧绿的倩影之中了,闪动着粼粼的美丽。
月夜的荷塘有一种奇特的风情,在万籁俱寂时,冷清的月光中和了夜晚的黑暗,从天空洒下一道朦胧的银辉,洒在荷塘里,明暗交错,透过疏疏横斜的绿影,落在了镜般的水面,朦胧微茫,偶有吹过丝丝清风,吹皱了一池的光影。花与叶的相互交错,碰撞出簌簌的乐曲,低吟着夏夜的赞歌,美人如花隔云端,淡然而朦胧,月色皎洁,迷蒙的风情让人看得不真切,隔着雾一般。那簇簇的花与叶,离岸有些远,欣赏之人只能远远地伫立而望,实在是这个夏夜的遗憾。
荷花簇簇,葳蕤生光,清风在镜般的水面上拂过,带走了清浅的花香,淡淡的,嗅着像是飘在轻柔的云朵里。月华如练,倾泻在潋滟的波光里,浮动着跳跃的光影,荷花静静地绽放在荷塘里。在月夜观荷,别是一番滋味。一池荷香,处处风景。月的清光洒落在这片荷塘,荷叶深处的莲,羞涩的红着脸,躲闪在团团的荷叶中,欲说还休,甚是可爱,有的还紧闭着花骨朵儿,不肯让人瞧见那羞红的脸,有的则已亭亭地绽放着,独展自己的风情与韵致,从容而优雅;有的则半开着,像是偷偷地藏在花瓣下,打量着这个美丽的世界。有些花儿已经开过了,花期已过,圆润的花瓣儿慢慢地凋落了,浮在水上,化作一个个小小的船儿,荡漾在浅浅的柔波里,为过路的生灵提供一处暂时的栖息之地,花蕊也慢慢地掉落,化成一个小小的镶着金边儿的莲蓬,露出一个个可爱的莲子来,孕育着新的生机。
荷花正香,月色正明,皎洁的月光使荷花的色泽更加光亮起来。清冷的月光疏疏地落在花儿上,一切都变得更加幽静了,荷塘边的树影黑黢黢的,遮住了月的光华。因此,月中的荷塘更显美丽了,四处暗暗的,唯有晶莹雪白的花儿和闪着月华的荷叶,与波光粼粼的荷塘,一切都像莫奈的《睡莲》中所描绘的那般不可思议,如一篇富于光色和谐雅丽的诗歌,是一种近乎于圣洁的美丽,剔透的花瓣儿与月光遥遥相对,一切声响仿佛都消匿在这份景致之中了。
夜间慢慢地泛起雾气,乳白的雾染上淡淡的金,荷塘中的景致更加朦胧了起来,宛如仙境,菡萏在雾中若隐若现,轻轻地摇曳着,风吹着荷叶的圆盘,翻皱了墨绿,露出叶片反面浅淡的白,圆盘中的露珠也滚动着,摇晃着晶莹的色泽,染上了浅淡的月色,更显美丽了,像是风情韵致的美人,不紧不慢地摇晃着酒杯,一饮而尽,不知为何却洒落了一小点玉露琼浆似的。这圆滚滚的露珠便融入荷塘,再无可寻了。
蛙声渐起,惊起了一池的风景,在莲叶上休憩停歇的蜻蜓,惊飞向另一朵荷花上去了,偶有白鹭惊起,铺展着雪色的翅膀,而又静匿无声,鱼儿游动,搅碎了一池的熠熠波光,又不知什么动物,扑通一声,水声四起,惊扰了夏夜的宁静。
时间慢慢流逝,光影也渐渐地变得更浅淡了,想来荷叶与菡萏都已经熟睡了,在这片清池里,做着他们的清梦,不能再打扰它们了,于是,便携着一身的清浅的荷香,顺着来时的路归去,那晚梦见了荷塘。梦里,月色正好,荷也亭亭。
(李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