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内容

仰恩大学 - 《仰恩大学报》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作者:李雅珍    
2022-10-31    


  汪曾祺说:“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有家可回,有人在等,有盏灯会为你守候。看似平淡的每一天,都是不可复制的幸福。

  几十平方米的公寓里,一户人家诞生了两个新生命——姐姐和我。就这样,我们一家人的故事正式拉开帷幕。

  妈妈是四川人,从外地到广州的她,人生地不熟。爸爸是湖南人,在广州这个城市打拼。原本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因为亲朋好友的介绍和撮合,开始了神奇又艰难的恋爱。2000年的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爸爸是从事建筑行业的,经常带工人到家里吃饭,一方面图方便,另一方面是可以节省开销。于是妈妈每天都要准备好几个工人的饭菜,这种辛苦持续到姐姐出生前的几个月。

  最珍贵的东西,往往最平常。只要一家人相伴相守,哪怕鸡毛蒜皮的日常生活,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听爸爸妈妈说,姐姐小时候特别听话,只要在房间里放一束花,姐姐可以盯上一天,偶尔吃点东西,不哭不闹,这无疑给非典时期仍然在外工作的父母减轻了很多负担。我和姐姐截然不同,我会一直索要爸爸妈妈的拥抱,稍微离开怀抱的我会哭闹不休。不过因为那时候的我还是小孩子,爸妈只能顺着我。

  在我和姐姐还未上学前,妈妈每天都会推着小推车带我俩上街买菜,爸爸则在外面工作。到了饭点,厨房里总是散发出菜肴的香味。小时候总觉得妈妈有魔法,做饭的时候并没有看时间,却还是能掐点在餐桌上摆好饭菜,迎接下班回来的爸爸。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世界上没有魔法,无非是妈妈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和与家人的默契度。晾衣架上干净的衣服,房间里整齐排放的物品,一尘不染的地板,饭后小憩的悠闲,夜晚围坐在电视机前的欢声笑语。久而久之,幼小的我开始对家有了模糊但又深刻的印象。

  后来,我和姐姐一起上了幼儿园,我们教室仅一墙之隔。而我对幼儿园的记忆,停留在每天上学路上那垂涎欲滴的甜品,放学后和姐姐一起逛琳琅满目超市的喜悦,以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幼儿园的美好时光也在一家人的相互温暖,相互陪伴的日子间悄然划过。2009年,我们回到家乡——湖南。经过几小时的车程,我们抵达目的地。零星的记忆碎片拼凑起对家乡的初印象,从大马路到村落还有几公里路程,透过车窗,小路一直蜿蜒向前,自然生长的树木,漫山遍野的菊花,灿黄的稻田飞驰而过。车停在一个陡坡上,爸妈拖着行李箱向前走,时不时转头让我们跟紧点,别走丢。踏在村落的土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宛若仙境的画卷:陡坡笔直向下,旁边有一棵参天大树,由于是秋季,树叶开始变得焦黄,稀稀落落的树干,飘落的树叶发出飒飒的乐声,别有一番风味。一尺见方的池塘,远处此起彼伏的房屋,屋顶灰暗的瓦片,砖红的墙面。迎面走来陌生的乡亲,他们说着陌生的语言,但是从他们的脸上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亲切和热情。就这样,我们在老家定居下来了。

  在家乡定居,首要解决房子问题。作为一名建筑工人,房子的建造无疑成为爸爸的首要任务。雪白的图纸描绘着未来家的模样,乌黑的画笔为未来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接下来的日子,爸爸和聘请的工人夜以继日的搭建这温暖的小屋。炎夏如约而至,豆大的汗珠从爸爸的脸颊滑落,黝黑的皮肤,晒伤的手臂,惹得妈妈阵阵心痛。妈妈总是安排我和姐姐去给爸爸送西瓜、啤酒、风扇,爸爸总是咧着嘴要我们赶紧回去。然而,我们每次都赖着不走,爸爸深知执拗不过,就开始和我们讲起自己以前心酸漂泊经历。那时候的我和姐姐因为年纪还小,不懂世事,就当听故事一般,把它当作闲谈的话题,长大后才明白其中的无奈和心酸,心中多了一份沉重。

  “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在酷热的夏日,一场暴雨于我而言无非是追逐打闹的乐趣,夏雨骤然而作,戛然而止,来得粗旷、豪爽,走得匆忙,却又让人依依不舍,念念不忘。新建的天台上集满了雨水,像个小型游泳池,光脚踩进水中,感受着凉意,任凭细沙抚摸脚丫。霎时,阳光倾洒,光斑点点,蝉鸣枝桠,家人言笑晏晏,云温和地俯瞰着我们,渐渐地飘向远方。

  慢慢的,一个实质意义上的家出现了。家不再是概念上的情感的归属,是舒适的卧室,是宽敞的客厅,是家人围坐闲聊的一方小天地,更是灵魂的安放之处。

  我初中那年,妈妈生了场大病,做过手术后在医院住了一阵子。那时爸爸一直陪在妈妈身边,悉心照料着妈妈,我们也请假去医院看望过妈妈,起初看到妈妈苍白无力的面容,我会忍不住流泪,到后面,妈妈渐渐恢复气色,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因为长期接触建筑材料,爸爸也患有严重的皮肤病,一旦复发便不可收拾,我们心疼却无能为力。但好在岁月并没有亏待善良的人,爸爸长期的皮肤病也在调养下慢慢好转。

  这个家一起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但因为有家,再大的风浪,心中始终安稳;因为有家,漂泊在外的心灵有了慰藉;因为有家,前进的道路充满希望与光明。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所以面对过去的悲痛,再多的遗憾不舍都不过是生命的过程,我们只能往前走,用现在来填补过去的空白和伤口,带着爱和释怀与生命和解。

  每逢过年,晚霞时分就有闪光的爆竹,散发着幽微的火药香。家家户户都在赶着做年夜饭,酒肉的味道溢满村落。暮色浑染,沉沉静垂。“晶晶,快下来看春晚了”,妈妈在楼下喊到,我应声而答,“好!我马上下去。”当我看着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茶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零食和水果,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欢声笑语充斥客厅,家人闲坐在火炉边,温暖的灯火和蔼可亲,我忽然意识到,这也许就是家的最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