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题记烽火台的西边有一座百尺之高的戍楼。黄昏时分,他独坐在戍楼之上任凭从沙海卷来的秋风撩起自己的战袍。凉爽的秋风并没有使他感到丝毫的惬意,他望向远方的断壁残垣,那是他们与突厥人战斗过的证明,他的战友有些已经永远留在了这片沙海中……午夜呼啸的狂风肆无忌惮地冲进军营,在嘶哑的风声中仿佛又传来了一阵幽怨的羌笛声,吹奏的是《关山月》的调子。远方的人儿在望着天上的孤月又思念起谁了呢?破晓时分,他走出军营,站在沙山上,俯视下方。一个个沙浪不停地向前涌动着,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把沙漠揭去一层,又一层。这是一片被世人遗忘的荒凉孤寂的土地,但却是他拼上一切都要守护的土地。
今天是难得平静的一天,突厥人并没有来犯。夜晚,军中起舞,将士们围绕着篝火席地而坐,伴奏的琵琶翻出新音声,不管怎么翻新,每每听到《关山月》的曲调时,他总会用那爽朗的笑声来掩盖心中的那份苦闷。他捧起一小堆黄沙,看着沙粒从指缝中缓缓落下,又随风飘向那无垠的远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沙在他耳旁的磨砂声把他吵醒。他望着蒸腾而起的漫漫云雾,遮暗了整个祁连山,隐隐约约地可以望见远方的孤城。他们在行军的路上遭到了突厥人的袭击,并与之展开了激战,在战斗中,他被流矢击中,倒在了黄沙之中。现在,他抚摸着胸前的甲胄,看着腰间早已空了的水壶,抿了抿嘴。“要是有酒该多好啊!”四周暮云底合,荒丘起伏,远方传来兵戈碰撞声、马鸣声,慢慢地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边城榆树的叶子颜色发黄了,稀松飘落,隐在了漫天黄沙之中。
漠北沙漠中狂风大起,尘土飞扬,天色为之昏暗,前线军情十分紧急,将士依旧在拼死抵抗,仿佛时间就停在这里不走了,昨天,今天,还有明天仿佛都凝固在了一起。又是一轮残月挂在了穹顶之上。守在戍楼上的将士,在滚滚黄沙之中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朦胧而又熟悉的身影,慢慢地,身影变得清晰,将军臂膊上绑缚着胡瓶,骑着紫薄汗马,带着战士们回来了。守城的将士打开城门迎接他们的归来,和各自相识的战友寒暄着,但有些人却再也找不到了,永远地沉睡在这片黄沙之下,这片用满腔热血染红的黄沙之下。
出征前友人劝他少喝点,免得醉在沙场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完这话,他哈哈大笑,说就算是滴酒不沾,又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反正左右都是死,醉着死总比醒着死好,不疼。几杯酒下肚,他的脸上添了几分醉意,他用手擦擦嘴,披挂好戎装,便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辕门,站到军伍中去了……塞上的孤城依旧孤零零地耸峙在高山之中,显得孤峭冷寂。孤城中吹出羌笛哀怨的曲调,笛声回荡在戍楼间,不一会儿,就被黄沙的咆哮声所掩盖。日近黄昏,无数道黄沙涌起的褶皱如凝固的浪涛,吞噬着黑暗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