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天气还有些凉凉的。一阵微风吹来,飘来抑或是邻居村长二壮家做早饭的炊烟,还有炸糖糕的甜丝丝的味儿……老人深吸了口气,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半躬着腰,继续寻找着开花的南瓜妞妞。
黑狗在老人脚下的南瓜叶丛中,时而蜷曲着在地上趴一会,时而跟随着老人苍老的身影,在叶丛中前行几步,坐在老人脚下的草上,静静地看老人做着活计。阳光从斑驳的花墙洞里照射到老人脸上,这个时候我们才看到,老根老人真的很老了:他身形佝偻,手背粗糙得像村东河边老柳树的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手心上分明有几个厚厚的老茧;流水般的日子,无情地在那绛紫色的脸上,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岁月的年轮,一圈一圈纹刻在老人的额头上,分不清哪是快乐哪是忧愁……老人生活的这个地方,是黄河故道上最偏僻的一个村子,村名叫神洼。老人从记事起,一直啄磨神洼村名的来历,或许是早年间村里有座古庙,庙里敬奉着神仙。可惜六几年时,村后的东方红学校的学生闹革命,生生的把庙里牛鬼蛇神的塑像,都砸个稀巴烂。庙里的院墙,也被革命小将推倒。古庙里的两个姑子,起先还在庙里搭个草棚一起度日,后来生活所迫只好各奔东西。村里人传说,她们都跟了凡世的人家,过日子去了。经年月久,古庙成了无人财产,村里人,你从庙里抽块大梁,他从庙墙上拉车青砖,几年光景,古庙成了空地。
八十年代初,村民生活刚一好转,老乡们便心心念念盖新房垒院墙。建房砌墙,都需要和泥取土,刚包干到户的土地,农人都金贵着自己的田,哪里舍得在自家地里取土。不知是谁,夜里偷偷挖了几平车古庙原址的土,十天半月,村里没有一点动静。渐渐的,村里人大胆起来,你拉我挖,二十多年下来,古庙原址竟成深达三、四米的坑。现在,村委会把大坑塘承包给个人养鲤鱼,庙的迹像一点也没有了,这后来出生的两代孩子,更无从知道,神洼代表着什么样的村史。
老人记得,前几年,曾经有村里考上大学的孩子,暑假回家时,来老人家做家访,说是做村史乡情社会调查。因为老人年事已高在村里是老人头,知道的村里早年间的事肯定不少,几次三番,上门央求老人给讲讲村史。老人不善言语,又在村里禁言好多年,终没说什么。久而久之,很多人以为老人是哑巴了。
不过,老人对自己居住了快一辈子的村落,还是心怀深深的眷恋,一凹泥土,一条小路,一个沟渠,一棵柳树,都刻在老人的生命里,伴着老人走过大半生。大大走了,妈妈走了,妻子也走了,随后是接二连三身边的儿子们也各自去外面闯世界,只有老黑狗和老黑狗的儿子,再后来是老黑狗的孙子相陪。
如今,黑狗也跟着老人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