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家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准确来说,是我和爸妈的关系并不好。 我和他们的交流很少,除了问他们要生活费外,几乎没有其它的交流话题, 仿佛我们是游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只是拥有同一个家。 但提起母亲,我不免想起许多往事。
记得读一年级时,我脑子不是很灵光。 怎么说呢,就是学了的东西想不起来,老师教什么也不知道思考。于是,老师建议我留级。 那时候哪知道留级意味着什么, 只是傻乎乎地以为又可以无忧无虑地玩一年,便点头答应了。 那一年, 我过得真是“如鱼得水”, 似乎有了过去的读书经验,学习成绩飞快提升,自己既成了上课时的“乖孩子”,又当了下课时的“调皮大王”。 但好景不长,上到三年级时,我又跟不上了,为此,一直在外打工的母亲和父亲商量后,决定回来亲自照顾我学习。
这是我第一次和母亲长时间在一起生活。 因为小时候家里穷,母亲在生下我几个月后便出去打工,我连奶水都没喝上几口。 令我没想到的是,母亲这次回来后,我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母亲管我很严,只要衣服弄脏一点,她便会数落我许久;我弄坏了家里的东西或者做了什么坏事,她便时不时拿着棍子佯装教训我;每次辅导学习,遇到教了很多遍我都学不会时,她总会生气地对我说上半天……久而久之, 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我看到母亲就感到害怕,哪怕是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 但我的改变却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做每件事开始三思而后行,学习成绩也开始名列前茅,母亲笑不拢嘴的画面也渐渐多了起来……
上初中以后,我迎来了自己的叛逆期,那时我的学习尚可,也深得老师们的青睐。 但在初二那年,我偷偷恋爱了。 也许是小时候缺少家人的关爱,也许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我格外地珍惜这份感情。 可始终是纸包不住火,最终被班主任和家人发现了。 母亲再次决定放弃工作回来陪我读书,但再未骂过我一次,好像从某一刻起,她转换了角色,变得特别的慈爱可亲。 那时,我和母亲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 尽管近在咫尺,我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却又仿佛心有灵犀。每天,她都会早早地为我准备好早餐,尽管不是特别想吃,却也会勉强吃完。 有一次,我的皮肤突然过敏,身上长了很多红包,真是奇痒无比。 听人说艾叶可以缓解我的状况,母亲便四处寻找、搜集艾叶,日日坚持为我熬洗澡水,一直到我的皮肤不再有症状。 印象里,还有一个难忘的夏夜,天上繁星点点,空气里还有丝丝凉意。 但那个晚上,我和女朋友吵架闹分手,伤心欲绝之时,我来到了附近的一座桥上,那是一处很宽很急的桥,桥下不远处就有一处水坝,桥下哗啦啦的水声震耳欲鸣,那一刻我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纠结之时,我突然看见母亲正穿着睡衣四处张望,那满脸焦急的愁容让我瞬间清醒:这世上,其实,还有更关心你的人关心着你。
高二那年,我的成绩极不稳定,几乎再也没进过班级前十。 母亲又从福建来到我读书的常德, 这次她放弃了一个月五千元工资的工作,心甘情愿地在常德当起了服务员,一个月收入只有两千元。 我知道,母亲小时候家庭非常艰苦,本来有希望读大学的她,就是因为高中时家里交不起学费而遗憾辍学, 所以, 母亲对我寄予的期望格外高。 好几次,她拿着我的课本叹息着说:“哎呀,这些知识我都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怎么办噢? 都教不了你了……”从中,我听出了母亲心中的无奈,但更感受到浓浓的爱怜。
可高考那年, 不争气的我却偏偏考砸了。 那一段时光真是难熬啊,我想,母亲肯定是失望至极吧。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看见她鬓角的白发,还有因为长期劳作而裂开的双手,我才发现我的母亲何时已经如此憔悴,我的母亲何时已经如此年长,我的母亲又到底为了我吃了多少苦!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偷偷别过身,躲在她看不到我的地方,让眼泪滚烫烫地往下掉。 我突然想起了许多事,想起那个一直对我谆谆教诲的母亲;想起那个离家时也不忘叮嘱我注意安全的母亲;想起那个在车窗外微笑着向我挥手道别的母亲; 想起那个吵架后又满脸愧疚表情的母亲; 想起那个三番五次放弃工作都要陪伴我学习的母亲……那一刻,我才明白母亲的苦心,真正体会到天下父母为自己孩子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苦心。 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母亲永远是我坚强的后盾。
的确,我和母亲没有太多的煽情画面,也总好像是游离在两个世界的人,但我们却都为了同一个家奔向彼此。 终有一天,我也将像她保护我一样永远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