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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尘埃，把少年的白衣染上油污，于是少年成了岁月中随波逐流的大人。

家里的老房子要翻修，于是爸爸让我们收拾老房子中的东西。在一堆杂物里，我找到了爸妈年轻时的照片。如今，爸妈已经年近半百，鬓角爬上了白色，脸上是被岁月的风沙吹出的褶皱。唯有那些老照片记录着爸妈的青春，成了少年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据。

少年时的爸妈是怎样的呢？我试图从照片和爸妈的回忆中拼凑。

照片上的妈妈，穿着蓝色碎花连衣裙，脸上扬起属于 18 岁少女的青涩笑容，而她身旁的月季开的正盛。透过照片，我仿佛能嗅到，雨后的月季混合着少女身上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那时，妈妈还未认识爸爸。在地毯厂里上班的她，就已经被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妈妈在讲述的时候，隐隐带着羞涩，在她的眼神中，我仿佛看见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当我认识妈妈时，她的身上已经沾染了生活的味道，是人间烟火和市井琐事的味道。她不再穿着碎花连衣裙，化精致的妆。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米白色围裙总也洗不掉的油污。她经常为了几毛钱跟菜市场的商贩讨价还价，扯着嗓门喊我和爸爸起床吃饭，为了家庭里外而奔忙。爸爸的青春则是少年莽撞的旅行，他在走南闯北中收了心，成了现在的爸爸。

我听他讲述过他的青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独自来到青岛闯荡，在工地做过临时工，去大学上过学，在当时最大的国企上过班，最后觉得实在无趣，还是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小镇。遇到了妈妈，便安定了下来，于是有了现在的我。我看着相册里的爸爸，他穿着白色的 T 恤，深蓝色牛仔裤，头发烫成卷毛，放荡不羁，眼中盛开着他的青春。我时常想象，曾经的爸爸坐在异乡的街头，和一群少年们喝酒聊天，谈论着自由，谈论着理想，也谈论着遇见过的漂亮姑娘。

现在的爸爸有着中年发福的啤酒肚和松弛的肌肉，已经看不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老实本分地做着数十年如一日的工作。他也不再谈论理想，只是在饭桌上和孩子们絮絮叨叨，操心着孩子们的生活。

岁月从爸妈的身上拿走了他们年少时仿佛永远穿在身上的白衣，也拿走了他们的青春，拿走了他们年少时曾以为拥有的一切。尽管岁月也为他们留下了沉淀的安稳和细水长流的幸福或者更多，但我仍然遗憾那匆匆出现又消失在岁月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