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理工大学 - 《长沙理工大学报》
【至爱亲情】有人陪我颠沛流离
作者:文新学院 唐雨馨
洪荒宇宙,荏苒岁月,我只和我的母亲分享过心跳。
母亲的身材娇小,皮肤偏黑,眼睛有些许凹陷,五官算是精致。我最喜捏捏她肚皮上的肉,令人安心,想是因为我是从那里窜出来的。我俩经常凑在一个镜子里,看着比较着彼此———我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我故意不承认,母亲调皮地一一指着我们俩的相似处,逼得我只好撅撅嘴承认,她便亲亲我的脸颊……这个场景,伴随着我长大。自我出生以前,母亲跟随父亲到江苏打拼,开了家小店,过年才舟车劳顿回家,一直持续到现在。母亲没有把我和妹妹中的一个撒手给爷爷奶奶带。我爱她从未超越她对我不赀的爱,不容置啄。
我来学校报到的那天也是母亲回江苏的日子,更是一个孩子和家人渐行渐远的开始。我不再害羞,一直地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和她在校园走了一圈又一圈,把必要的地点一一走了个遍。她很喜欢我的学校,更欣慰的是她曾经的遗憾将由我来弥补。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我的话也是赘疣,绞尽脑汁地把要嘱咐要分享的话说完。不知为何和她在一起就有很多话要讲,不知哪位哲人说过:说废话越多的人,越快乐。可这一次我是难过的,想通过飞快的语速和不停的步伐让时间遗漏我们母女俩。我红了眼眶,比起迷茫,我更难过的是和她分别的那刻无法阻遏地到来。分别意外的平静,我俩抱了抱,三步一回头回望着彼此,直至她在拐角处消失。母亲说她那时泣不成声。后来视频聊天,母亲经常和我讲妹妹的琐事,滔滔不绝,时而齿牙春色时而眉头紧蹙,我欣喜母亲还可以管管妹妹,不至于我走后,突然一下子孤单 (她不太爱出去玩)。她是我的公主,不可以受到任何创伤。
去年二月,我们母女俩吵了一架(全是我的错,因一点小事大动干戈),愤怒时人的智商为零,我的言语极为难听,母亲先是瞠目结舌地看了我一会,然后黯然神伤地避开我愤怒的目光,转头说她再也不会原谅我,走到另一个房间里轻轻关上了门。后来我死皮赖脸去道歉又和好如初。或许只是我如初罢,我感受到她不是怪我而是担心我,担心我到了社会脾气还不改该怎么办。母亲给我写了封信,她给我的家书有厚厚一叠了,她自豪道要是我成功了也可以编一本《傅雷家书》似的书。母亲虽然是初中毕业但最喜看书,写作水平还是不错的。她那封信我选取了一段:雨,你其它方面做的都让我好满意,像你这样口不择言、恶语伤人,是划开一道血痕,抚摸几下是没用的,任何道歉方式都挽不回来的,素质高的人表面会和你和好,但他们内心永远有伤疤,再也不会好!你待人千日的好,会被你一次毁掉!身为母亲我也无法去体验第二次,心都碎了。你刚成年,处理事情一定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心胸宽敞。
我回忆起小学四年级的某天放学,我在校园旁的小店买作业本,人多老板顾不着我,我在人群中艰难地寻找本子,一时忘了时间。待走出店面,一辆电瓶车急急刹车在我前面,我猛地抬头,母亲怒火冲天,不顾周围很多人还有我的同学,劈头盖脸地骂我。我低下头,看到母亲膝盖两边严重磕破,鲜红的血顺着小腿汩汩流着,旁边阿姨说:“你妈妈找了你很久。”母女俩回家的路上无言。到家后,我嗫嚅地说明原因,母亲向我道歉。现在想来道歉的根本不应该是她,不知哪个人先哭,到后来我俩抱头痛哭,最后妹妹瞧我俩在哭,她哭得更为厉害,我俩呆愣愣地看着她,噗嗤笑了。母亲说她早忘了这茬事,但母亲膝盖的那抹鲜红在我心中永不枯萎。
岁月不是偷走妈妈青春的小偷,我和妹妹才是。我的脑海中时常浮现这样的场景:在很多年前开往江苏的某一辆班车上,一位母亲脸色惨白,瘦弱,头发凌乱,眼角有淡淡泪痕,抱着一个小婴儿。她用另一只手支着袋子呕吐,婴儿也难受地哭着,含着扯拽着已没了奶的乳头,肆意妄为。
2002年,一个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大如铜铃、肚子鼓鼓的、皱皱巴巴的、扯着剪刀不松的外星人降世。只有一个人觉得这小人儿甚是可爱,抱紧了她。只是那个小外星人忙着哭,来不及看她美丽的样子。
母亲爱我爱到心肝里,也许我从来不是个好孩子,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