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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矿业大学 - 《中国矿业大学报》

作者:张驰  图/党委宣传部  杜文博  文/学生工作处    
2022-03-15     浏览(4307)     (0)


如果你去过四川的大山,你不能不注意到那些盘旋升降的盘山道,蛇形依附,时而入云,时而窜入谷底。

当地的司机早已见怪不怪,在弯道依然疾驰而过,引来众多外地人阵阵惊呼。道路两旁都是人间胜景,但车子里的人都昏昏沉沉,甚至伴有如雷鼾声。

一般来说,人很容易忽略身边的风景。在四川,当地人眼里没有当地的美景,只有这无限山野带来的阻挠与压迫。

你看那冬季枯水期的河流,露出浅滩,白鹭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上面。几条黑木小舟横七竖八躺在那里,听着头上的吊桥随风摆荡。常青树木在云雾间显现出朦胧的灰色,掉光树叶的老槐枝杈见缝插针,营造出节外生枝的艺术美。田野里还十分青翠,此时正是白菜、包菜、萝卜成熟的时节。

当汽车爬上一个新的高度,河流消失在大山的腰际,又是另一番景象。大山好像是被劈开了,相比自然界的鬼斧神工,人类数万年演进所具备的开山凿路的能力,自此更胜一筹。

以前我们还在讲五丁开山、愚公移山的故事,而今我们完全可以在烟波浩渺的海上建起一座令全人类刮目相看的宏伟建筑。我们如此迷恋造物运动,也许一开始是处于自保的目的,到后来竟然以万物之长、世界之王自居,在地球这个大画板上随意涂抹,只是手握画笔的不再是蹒跚学步的婴孩,而是臃肿不便的中年人,所以这破坏力会大于那想象力和创造力。

行驶在盘山路上,一般人回头看一看,多半会魂飞魄散。方才所见的道路已经淹没在起伏浓稠的白色云雾间,墨绿色的森林颜色越来越深,几近于黑色,充斥着哥特式的神秘与庄严。除此之外,那些民居和田野,再也看不见了。你想大呼一口气,却忘记自己在这五味杂陈的大巴车上,一阵泡椒凤爪味混着脚臭味迎面扑来,瞬间把自己打回到睡梦中去。

上山之后,道路平坦很多,两旁还有零星住户,就像是田野间被随意播撒的种子,三三两两点缀在每一处。因为是随意播撒,也自然容易被人们忘记。

再向西,那里有我的故乡。离家到外地求学、工作多年,当我再次回去的时候,一条阔气的柏油马路切割许多小路,割掉了这一代人的记忆。

那些农夫戴雨而出、荷锄而归上百次的羊肠小径被拦腰斩断,走到了一处悬崖,斩断的是人们几十年的生活方式。本来这悬崖常年带水,一到春天,周围的野李子花随意开放,翠绿与纯白摇曳,落英顺着水流倾泻而下,流到不知名的山野,点缀在春季的苔藓上。

在纷乱的田塍和山路上行走,你会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泥土绝对比那些工业原料更朴实更芳香。天气好的时候,孩子们就从土墙房子里涌出来,沿着这些粗壮的经脉走向大山的心脏,神秘的松树林,轻弹着音乐,隐藏着山珍和动物。

长大以后,他们从大山走向世界各地,原来的路历经风雨、几经变迁,他们的世界观大大改观,却难免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忘记了回家的方向。

许多人成为城市这个词汇里的抽象符号,下班的时候沿着平坦的道路消失在漫天霓虹中,像是变戏法似的。没有一条路通向他们的归宿,车站、公园里、地下室甚至是下水道。天一亮,又像变戏法似的,他们突然涌出来,上班的路上,人潮涌动,按照社会设定的节奏,踩在高调和低调镶嵌的琴键上,奏鸣出一番刻板曲目。

人生而有两条腿,总要行走,容不得你驻足发愣。转瞬之间,路越来越宽广和平坦,却越来越不好走。以前有一万种可能,现在只有几种,成功人生的内涵越来越窄。所以一旦有人振臂高呼,为你指出一个方向,你便喜出望外。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人掉队,有影片刻画出冥界的场景:灰暗的人们,走啊走,走啊走,毫无目的。社会工厂的传送带上,不欢迎不规则的劣质产品,这就是梦想和个性更加珍贵的原因。

                                                                      (文/学生工作处 杜文博 图/党委宣传部 张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