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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财经大学 - 《西安财经大学报》

奶奶与香椿芽

作者:□清熠    
2022-03-28     浏览(135)     (0)

一身朴素的布衣,些许佝偻的脊背,几缕银丝散落耳旁。我已七旬的奶奶,她总是漾漾起明媚的笑容,让我想起的尽是无穷的欢喜与不会褪色的芳华。

细细回想,上一次回老家还是在去年初春我面临着高考的压力,短暂的回乡让我得以喘口气。我一踏进门,便是一大盆盐渍的香椿,每年初春,这在山东的乡下实在平常。我简单问好后一下扑在床上放空,余光扫向床旁边的梳妆台,台子上是我从未注意过的老照片。我忽得坐起,走近老旧的黑白照片想探个究竟,一个女子梳着两股麻花辫自然搭在两肩,辫子粗而发亮,脸上有着灼灼其华的桃花般甜甜的笑容。倏尔,我从神态上认出这是奶奶,惊讶间,我向父亲确认,并得到了肯定。

我又把目光探向窗外,奶奶从柴火房迈着轻盈快速的步子走到里屋,稍微拾掇了一下,又赶忙小跑出去。她忙碌却好似不曾劳累,我的印象中,除了因收成不好叹叹气,竟从未抱怨过什么了。“奶奶一直这样操劳吗,”我下意识道,父亲笑了笑说:“年轻的时候比这累的多嘞。”听罢,我兀自深思。

饭点到了,桌上摆满了地道的灶台饭,最后一道菜是香椿炒蛋,奶奶把它放在了我的面前,说:“今年的香椿味道好得很哩”,于是我不同以往的放入嘴中细嚼,竟嚼到一丝苦味,然后才是与蛋液混合出的香味,最后舌尖有回甘。我惊诧看向这碗不起眼的家常菜,香椿芽的根部是血红色,向上努力延伸,渲染出了青绿色,由红色到青色好像是奋力涅槃后的新生。我又夹起一筷子,一边品味一边看向奶奶,她脸上洋溢着团圆带来的笑容,似乎没有丝毫经历几十年辛劳的惆怅。这一刻,她脸上的褶子开出了花。

夜晚,我窝在被子里,奶奶来到床边敲敲我的头,说:“丫头,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看你一天都没个笑,日子一天天总要过哩,你得提起神儿来。”说罢,我似懂非懂点点头。她又漾起笑容,即使眼角的皱纹代替了稚嫩的青春,灯下的银丝代替了乌发,我依然能找寻到几十年前那个不畏将来,不念不怨的麻花辫少女,能看到她数不尽的苦与甜还有那一路的芳华。

自那时起,我便觉得奶奶与香椿大体是相似的,一路上淡淡的苦伴着回味无穷的甘甜向阳而生,不是娇滴滴的花朵,但亦俗亦雅,恰到好处。于我而言,她与香椿于我高考最后的岁月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事情总会过去,日子总要向前看才是,我们都应不怯懦眼前的艰难,努力攀登,经血红色的磨砺延伸出青绿色的生机。每个夜深人静的黑夜,想到他们,便是动力。

来年春天,我会再尝到香椿芽,细品它的甘苦,更会紧紧拥抱奶奶,看她灼灼其华的笑容,再静赏她一路永不会褪色而熠熠生辉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