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融为清明。我此刻只想许下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疫情消退,能够和朋友家人走在融融的春光里,万物生长,踏青放鸢。
开端是一张普通的车票,窗外是阳光明媚,半小时高铁上憧憬蔓延。
我透过玻璃看风景。近处是一排黄澄澄的油菜花,越过农田,远处是几处炊烟人家。低矮的几棵树,坚实的枝条镶嵌进蓝天。树下是静静的纳凉的人。下了车前往民宿。油菜花更近了,也更香了。一路走过去,田里的果蔬纷纷深藏着自己美丽的名字而平凡生长。一家农户圈养了几只鸡,长得干净利落,东奔西跑,一扭一扭地互相追逐。农房后面成片的树林清凉而明亮,一群小孩子灵活跃过林间稀疏掉落的细碎枝桠,时不时围作一团,许是发现了一些宝藏……我发出浓烈的新奇,不曾料想,原来细微的惊喜就蹲守在安恬的时间四周。
走进院子,看到一片草地上的蹦床、滑滑梯,还有小车玩具。一个戴着清洁手套的阿姨出现在我们面前,看着我们:“你们是来这里住的客人吗?马上哟,你们坐。”又拿起抹布,细致擦拭着秋千。
一只小黄狗,隔着护栏,对着我们嗷嗷直叫。我在一旁傻乐。在秋千上游荡,我可以闻到太阳晒热的花草的气味,太阳晒热的砖石的气味,会感觉到在风中流动、跳舞的阳光。秋千周围深深的草丛里,点缀着星空一般静谧甜美的黄色蒲公英,院子外的植物,和白瓷砖上的玻璃盆栽。
阿姨回来了,手里多了些嫩茎枝叶。她把刚刚摘下的几朵油菜花插在所有人的房间,直呼好美。她总是拥有温和的微笑,声音流动着关于美好事物的惊奇——似乎对春天所有的细微动静都着迷不已。当我晚上懒洋洋倚在床边,看着轻盈的油菜花枝,我觉得世间没有比放下书抬头就看见鲜花更烂漫的事情了。春天的花朵,适合和懂得它奥秘的人同住。
谁亲近花枝,谁就会有怦然心动的奇妙感应。当我和伙伴出房门,便听见她在厨房欢欣地说:“你们看完花儿鸟儿,等着回来吃红烧肉啊!”
树下落满移动的树影,落满细碎的黄色花瓣。天上,还听到一阵轰鸣,原来小直升机从我们头顶低飞过去。我听到声音清朗,欢欣。我看见影子生长,悠悠扬扬,不紧不慢。乡间小道的黄昏,像一首适合大声唱的歌穿梭进了时间的河,也像一颗实际早已熄灭、相隔数万光年的星星,它越过我局限的眼,度着青春时光,乐此不疲。
感谢在此刻出现的星星,我的眼眶迎来了春天。我和春天一起去见了自己。我们奔走在春天的空气中。随着太阳下沉,缓缓接近地平线,云朵被天边粉色和金色的光线包裹,发酵出干爽的傍晚。我们吃着从地里采摘的青菜和柴火烧制的红烧肉,喝着浓香的米汤。吃完晚饭,站在浸满月光的庭院中,天空光洁,因镀满月色而呈现迷人的浅蓝色。四周那么安静,大家长久地侧耳倾听。每天都会有过往的游客聊聊自己的见闻,没有高楼遮挡夕阳落日,也没有一种潮水般的压迫催促你必须马不停蹄。
是日清晨,在迷胧的梦境,听到清脆的鸟叫,感受它们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爪子抓住细枝和挥动翅膀的声音,和睁眼那刻传进双耳的清脆的鸡鸣。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象到未来某一天站在同样的民宿前,手里捧着春天的谢礼,去见热情的她。
如果你没有看见琳琅的春天,那么,我祝福:但愿我们都能在自己的季节里痛快地抒情,留下这一季的闪烁。
于是,处处都是春天,时时刻刻都是重逢。
(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