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潮涌般地,自我身边流过。登时,声势浩大,波涛汹涌,可是,片刻之后,却只剩下点点的涟漪。我想有某一秒,能让你想起曾经的羁绊,让我们停下来叙叙旧,一起用一张老照片,拾起我旧梦里的童年。
虽然岁月老人在无声无息之际偷走了我们散落的浪漫,但照片里仍留存着被掩盖了的曾经。诚然它们经历时间的冲刷,模样和光彩早已大不如前,但我仍能从中揪住岁月的尾巴。比如这张旧照,我浅瞄一眼,见大片青绿、一排岩白、四散白光,便已想起那日温柔的风、蔚蓝的天、金子般的碎散的剪影和熠熠发光的几张笑脸。
“外婆,我不想去嘛,我不要和哥哥们去种土豆……”
“这是不行的哦,哥哥们都去了,你不去的话会被哥哥们笑哦,笑你是个小懒鬼。”
“可是我就是不想去嘛。”我继续向外婆卖萌撒娇。
“囡囡乖,你跟哥哥们去,外婆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呀?”她将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揉了揉我,听到好吃的,我便两眼放光,“嗯嗯好,那外婆给我做,我去种土豆啦!”
阳光正耀眼,豆子开花缠着竹子的藤蔓也低了头,连农田里的土都被晒得干干的,平时见的蟋蟀螳螂更是看不见踪影,唯有热情干活的我们流下一滴滴汗水。小孩子心性的我本就是打着玩耍的主意来的,起初我还觉得新奇,问外公:“为什么土豆要切块才能种啊?为什么要在春天种土豆?那我可以在一个坑里只放一个土豆块吗?”哥哥们却笑道:“那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啊,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叉腰告状:“外公,他们欺负我。”外公将我抱起,道:“囡囡,外公只能跟你说春天种土豆呢是为了秋天收获满满的粮食。春日里庄稼人种下的是希望的种子。”“那我也要种下希望的种子。”我满口答应着。来到土埂上,我挽起袖子和裤脚,和哥哥们吵吵闹闹着下地。等他们翻好土后,我就做最简单的活——把土豆块放在每个挖好的小坑里。兴高采烈地种下几块,我没一会儿就又玩心大发,追蝴蝶,采小花,捉蟋蟀……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外婆要给我做好吃的,早把外公说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哥哥们开始指责我,说我不干活,只知道玩。出于羞愧心,我又投入到干活中去。土豆分好坑,也撒好肥料后,就到了最累的一步——填平小坑并起垄。我扛着比我还高的锄头费力地推土、薅土。平了几垄,我就又地坐在土里不动了。调皮地指挥起哥哥们松松这,填填那儿……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
“种好了,我们回家吧。”外公一声令下,我兴奋得快蹿上天了。回去的路上,阳光穿透了叶子,似星点般洒在路上。我们踏着一路的星点,笑着,走着。
到外婆家只剩一小段路程的时候,我们就此停下,看身旁是由小石块堆砌得错落有致的小高墙,内里围着一大片的绿茵茵的小白菜和一片蓊郁的竹林。我不甘落后地冲在前面,哥哥们和外公跟在后面,笑我傻乎乎的不知道累。那时的我正一心想着将大餐独揽,哥哥们虽然心知肚明却仍陪着我打闹,当外公宠溺地看着我们活泼身影的那一瞬间,“咔擦——”,相机定格下了这一幕,那是我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
落日熔金,微云舒卷,倦鸟归林,风掠过,掀起层层毂纹,打破了浮光中的夕阳,也打破了旧时的梦。如今外婆已走十几载,只留外公一人,哥哥们也早已成家立业,只留我独坐在窗前,看着手里的照片,不自觉湿了眼眶。
一张老照片记录了转瞬即逝的美好,记载了春春芳华的故事,承载了我最怀念的人。我还是眷念这个地方,眷恋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我多想沉醉不醒于你的涟漪中,在睡梦中语短情长。
哦,我旧梦里的童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