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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侃如、冯沅君著《<中国诗史>手稿》

　　百廿山大，文史见长。文学院在山东大学120年的发展历程中一直占有重要的地位。新形势下，如何更好地建设中国语言文学学科、引进优秀人才和培养一流学生成为我们关注的焦点，带着这些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文学院院长杜泽逊教授。

老先生是我们的巨大财富

　　杜泽逊教授认为，山大文学院老一辈先生们一百多年来的积累，是中国语言文学学科得以入选教育部“双一流”学科的重要原因。老一辈先生们蜚声海内外，他们创造的成果流传至今。早在文学院成立初期，就有杨振声、闻一多、老舍、游国恩等一批大师、学者和著名作家云集，厚植历史文化底蕴；新中国成立之初，亦有著名学者冯沅君、陆侃如、高亨、萧涤非等先生先后执教，传承中华文脉，为山大、为国家培养了最早的一批古典文学专业人才……正是一代又一代学术大师长期在山东大学文学院执教，踏踏实实治学，认认真真教学，才奠定了山大浓厚的文史传统。
　　智山慧海传真火，愿随前薪作后薪。如今，老先生们多已驾鹤西去，保留和传承他们的学术成果是文学院目前的重要工作之一。学院正在积极推进整理老一辈学术名家的全集，并陆续交付中华书局、人民文学出版社等权威机构出版。“你们看，这是《牟世金文集》。牟世金先生是国内研究《文心雕龙》的大家。”杜泽逊老师边说边拿起了桌上的书,“这一批学术名家，有的已经不在世了，有的则年事已高，仍在笔耕不辍。他们是我们的巨大财富，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在为我们的中文学科发光发热。他们的全集，在许多考评表上都填不上，可是它的价值远不是表格上的东西可以比拟的。”同时，文学院对退休教师的服务也很细致，将他们返聘为“特约研究员”，不规定硬性任务，从学科建设经费中给予适当酬金。有的退休老师，比在岗老师成果都多。还有的老师在退休后静下心来撰写著作，经营名山事业。这正体现了文史哲学科的特点，夯实内功，厚积薄发。
　　据杜泽逊教授回忆，他的恩师王绍曾先生80多岁高龄时给他修改的文章，上面仍然有密密麻麻的圈点，那些文章他一直珍藏到现在，他从教后给学生改文章也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这就是学统与文脉的传承。“传”不是通过高谈阔论，而是通过“身教”。在教学方面，文院的老师们很少有急功近利、唯利是图、唯分是图的现象。踏踏实实治学，认认真真教学的风气占据了主流。杜泽逊教授说：“我们现在搞项目，做科研都是这样，要实事求是。我们迈一步是一步，不好高骛远，不玩‘空手道’。不怕周期长，不赶进度、赶争分、赶评奖，而是根据科学研究自身的需要，需要多久我就干多久，这就像蒸馒头一样，时间不够是不能掀锅盖的。踏实的成果才具有生命力，也更容易被人认可。做学问的人有这个追求和理想是非常重要的。”

学科建设需要精兵强将

　　“我认为学科建设的核心或首要任务是‘人’的建设，或者说是人才队伍、师资队伍建设。这好比作战，首先要有精兵强将。”杜泽逊教授开门见山地说道。2018年4月，杜泽逊担任文学院院长。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盘点队伍”。此时的文学院在岗教师共有65人，同样情况的北大、北师大都有近百人，复旦、南大也有80多人。于是，杜老师抓紧着手起草了《山东大学文学院教师聘任办法》，交学院党政联席会议审议通过，为顺利引进人才做好制度准备。国内有的单位进人不顺利，由于专业内部人员矛盾，你推荐的我不同意，我推荐的你不同意，把老师分成“你的人”、“我的人”，划派划系，搞得青年老师无所适从，谨小慎微。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保证公平公正，文学院制定了一套相当完善的青年教师选拔制度。博士的求职材料交到党委人事秘书那里，材料严格保密。在学院召开党政联席会议时，集中审核求职材料，安排外审、试讲。试讲时，请学术委员会、专业教师都来投票。大家每人一份求职材料，当场审阅、听讲、提问，最后每人一票投票。学术委员会、专业教师均达到赞成票三分之二以上，才算通过，然后上报学院党政联席会议和学校人事部。文学院通过这一套严密规范的聘任制度，保障了人才选拔的公平公正。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期间，求职不易，文学院积极抓住时机延揽优秀人才。到2022年初，不到四年时间里，文学院共引进青年教师32人。减去这期间退休的教师，净增加19人。就2022年初在岗教师统计，共84人，2018年4月以来引进的教师占了38%。杜教授自豪地介绍道：“新来的老师中有全职讲席教授叶国良先生、龚鹏程先生，全职特聘教授赵生群先生、范玉刚先生，都是知名学者。中青年教师都是名牌大学高材生，个顶个的棒。进来之后，工作热情高、素质高、水平高，而且五湖四海，没有什么门派，相互关系非常好。可以说大大改变了师资结构，从根本上解决了师资短缺的问题。学科建设的重担很快他们就挑起来了。”
　　2018年4月，文学院语言学教师仅有10人，而北师大有29人，是文学院的近三倍。于是，文学院加速引进人才，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建设了语言科学实验中心。在疫情防控期间，实验室建设也一刻不停，新进青年教师北大高材生刘文与其他老师通力合作，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建立起了一个700平方米的具有国际前沿水平的语言科学实验中心，其中涵盖语言计算、语音实验、方言分析、出土文献分析四个实验室，集教学科研于一体。相信不久的将来，这里就会产生语言学前沿成果，成长出高水平语言学家团队。目前，文学院正在抓两个点，一个是冷门绝学，建设教育部古文字学强基班，已经引进数位优秀的古文字学家，希望建成国内领先的古文字重镇。另一个是中国作家协会山东大学网络文学基地，由黄发有教授担任首席专家。这是中国作家协会在高校唯一的基地。在此基础上建设“国家网络文学发展战略智库”，增强山大在网络文学领域的话语权和贡献度。

要肯在学生身上花时间

　　“培养学生得尊重教育的规律。课怎样才能教好呢？一般来说上课一小时的话，备课大约需要十个小时，要花上课的十倍的时间来备课。这还不包括对学生的课后辅导和日常关心。学生并不是机器，他们是有感情的，他们离开了父母来到文学院，学院就要关心爱护他们。要时常想想我们是不是能让他们很安定，很充实，是不是能让他们心情愉快地完成学习活动。”去过杜教授办公室的人都能看到，他的书柜上一直挂着一只漂亮的金鱼风筝，那是一位来自潍坊的学生毕业时赠送给他的。杜教授笑着告诉大家，这个风筝已经陪伴他多年了，几次搬办公室时他都小心地带着。除了这个风筝外，办公室里也摆满了他和每届尼山学堂毕业生的合影，每一届学生的名字他几乎都能脱口而出。杜教授很珍视和学生之间的情谊，他对每一位学生都倾注了饱满的热情，令人动容，这些学生留下的纪念品仿佛被杜老师视作重要的“奖章”，他特别乐于让人看一看，与人讲一讲。肯在学生身上花时间，是杜教授一直以来所提倡的教学风格。
　　杜泽逊教授认为：“要面向未来，当然还要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和问题意识。老师要引导学生去思考，不引导他，或者说直接把答案告诉他，这是很难培养他的创新能力的。这里要有耐心。”学生找杜教授问问题时，他并不直接告诉学生，而是让他们去查阅相关书籍。学生一查就会有所发现，但是离答案还有距离，来报告杜教授。杜教授接着让他们再去查书，学生又风风火火地去了。过了一两天，学生又来了，的确有发现，可是还不足以得出结论。然后杜教授告诉他还有一本书，再去查看。最后有结论了，如果这一结论没有人提过，杜教授就会引导学生把探寻的过程写成一份调查报告，然后逐字逐句地帮他修改，形成一篇可以投稿的成熟文章。杜教授的学生姚文昌就是如此，刚开始说没什么可研究的，最后在杜老师引导下写出研究报告，发表在行业里最好的刊物《文献》上，极大地受到鼓舞。后来姚文昌在学术上不断走下去，现已博士后毕业留校了。通过让学生一趟趟地跑图书馆，杜教授引导学生主动探寻，而学生们在反复经历“山重水复疑无路”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感叹“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
　　“教学相长”是杜教授不断提到的一个关键词：“要把大部分精力花在培养学生上，同时也要把自己培养成本领过硬的老师。所谓本领过硬的老师，就不仅要传授知识，还要有创新能力。”他认为教学是个双方受益的过程，在学生得到指引的过程中，老师往往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文学院开设32门原典课，这些课固然是对学生的滋养，从另一方面也是对老师的鞭策，为了能够讲好课，老师自然会在课下下苦功夫，至少自己要把经典读熟读透。除此之外，文学院每年还会拿出专门经费开设读书会，每学期举行十几个。现在，课余时间参加读书会，已经成了文学院大部分同学的习惯。
　　通过各项措施，文学院从学生到青年教师，从全体在岗教师到退休老师，再到老一辈学术名家，每一个年龄段都有了制度安排和切实服务，而核心工作在学术与教学上，也就是学科建设上。在教育部第二轮“双一流”建设学科评比中，中国语言文学学科只有山东大学新进入了一流学科建设名单。在2022年文学院第一次全院大会的发言中，杜泽逊教授讲道：“我们是一流学科了，在我们自己，除了心情特别愉快之外，没有什么变化。我们还是我们，我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要上好每一节课，辅导好每一个学生，努力面向未来，面向未知，面向学术前沿，踏踏实实做好教学、科研每一件事情，真正完成国家和人民交给我们的培养一流人才的光荣使命。” （王琰 陈媛婕 黄钰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