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山讴:莱芜梆子》一文,笔者曾叙及:清朝道光三十年(1850)前后,安徽戏班“老阳春”来到今岱岳区城子寨村,寓居“王侍郎府”,他们把梆子腔融入徽调,在当地演出。随着泰安籍演员增多,方言色彩渐浓,遂成泰山讴,后又聚集于莱芜,称莱芜讴。所谓“王侍郎府”,即清初顺治年间进士、官至户部侍郎的王度之府宅。因现岱岳区夏张镇并无城子寨村,而道朗镇西南倒是有一个,笔者一度误为该村。经实地考察后发现,王侍郎府所在的城子寨,实际是今夏张镇南寨村。
为一探究竟,笔者首先考察了道朗镇的城子寨村。2021年12月11日,邀夫人做向导(因夫人故里在城子寨北邻的鱼池村,从小就对这一带极为熟悉),驾车前往,走访了夫人所认识的村中老人。经考察得知,该村只有一户王姓人家,还是近年才迁来的,这里从未居有王姓大户,更无人在土改时分割过大户财产。据夫人讲,当年该村实际叫“城子崖(读yai,入声调)”,意为建在城子崖头上的村子,后来音讹为城子寨。查看地势发现,此“城子崖”确实建在东、南、西南三面环山的高坡上,村内老屋为石砌,户距很大,空间宽裕。据夫人讲,因山岭地贫缺水,此村历史上一直属于特困山区,男人找媳妇都很难,很多人都搬离了。
那么,此村又为何冠以“城子”之名?原来在该村之北、鱼池村之南有一个“瓮城子”地名。据夫人讲,此瓮城子区域,恰恰是当年她们生产队的菜园地。实地勘察发现,此区域四周地形恰似一“瓮城”,瓮城北面与古村鱼池村相连;东侧有康王河自东北流向西南作半环绕状。瓮城内是土质肥沃的细密沙壤土,水源充沛,适宜种植各种蔬菜。瓮城子南面正对的低山崖头,正是城子寨村,其原名“城子崖”,理应由此而来。
综合分析后断定,王侍郎府所在的城子寨,决非现道朗镇城子寨村。不过,现今的城子寨村也是网红打卡地。因为其所产品质独特的小米及其炒“茶汤”,闻名全国,供不应求,属于各大商品展会上泰安特色农产品。其“茶汤制作技艺”已被列入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央视《美食中国》栏目曾专门报道。笔者趁此机会,购回一些品尝,那味道真的非同一般,不禁让人啧啧称奇!
那么,真正的城子寨在哪里呢?民国(1912)《重修泰安县志·舆地志》中,明确记称王侍郎府在夏张城子寨。泰安名人赵弘文的后代、清同治年间举人赵锡程(号勉斋),在其《学勤书屋诗草》(张兴思选编)中还记录了《观演裸衣骂曹院本》一出老阳春的大戏叙事诗。近日偶然得知,历史上的夏张城子寨,即今夏张南寨村。于是,2022年2月14日(正月十四),笔者迫不及待地前往该村做了实地考察,收获满满。
南寨村位于夏张镇政府正南1公里处,东北1公里为东城村(民间习称东城子),西南2公里为南故县村。东面有王士店河,西面有著名的浊河夹持。东城子村、南故县村均为历史上的蛇丘县城故址。南寨村一带是汶阳田的最北端区域,土壤肥沃、水源丰沛、灌溉方便。现有住户450余户、1600余人,村内以王、高、田姓为主。其中村内王姓,皆为王度族人后裔。笔者进入该村寻访,凡七十岁左右的人,都熟悉该村的来历、掌故,对于王度及其府宅也多有印象。
据村内老人讲,此村原名“袁家寨”是很古老的军事营寨。明朝万历年间为防匪患,加筑了土围寨墙,因位于蛇丘故城东城子南面,改称城子寨。1949年后,因处在夏张之南,再次改称南寨。王侍郎府位于现村东西主大街的中间路北。一王姓老人说,当年大门上曾悬挂“王侍郎府”匾,门前有下马石,门内有开道锣、静音鼓之类的仪仗。院落很大,至少三进院落,有三个过厅。院落中心区在20世纪60年代曾经是大队部以及铁匠铺、木匠室等副业用房。后来院落被处分。院落东部是花园区,有水塘,塘前有戏台,是当年老阳春戏班的主要演出场所。在老人们指引下,笔者发现了原建筑石柱础一件;一对阳刻“福祥”的门砧,已被王姓老人用于现大门上;一个原宅后院观音堂前的石狮子;还有大量清代大青砖、盖椽平砖、铺地方砖、板瓦等,建筑遗物随处可见。
据老人讲,王度墓在泰山区北上高村以北的祖林内。王度本是北上高村人,致仕后才在南寨新建府宅,故而其后人的墓地已经迁至今满庄镇龙门涧村附近。王家后人曾藏有王度画像和王氏家谱,后毁于文革。据说,已故老村支书曾经把挖坟出土的家谱交给过一家电视台做过节目,可惜记不清是哪一年、何家电视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