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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东大学 - 《鲁东大学校报》

那一樽风骨长存的酒

作者:胡宇琪    
2021-11-25     浏览(106)     (1)

我在夏夜里聆听着从繁茂树枝中溜出的阵阵蝉鸣,啁啾呓语,低眉信首,取起那把孤立在破败桌上的盈盈玉盏,扬起杯中之酒,灌入口中。我望着那一轮亘古不变的明月,从沉沉黄昏到东方既白。看它散发出的那些皎皎光辉,在夜晚时倾洒在庭院之内,直入玉牖之中。澄澈通明如水波荡漾。

那萦绕在鼻端的,是阵阵酒香,灌入口中,灼烧肺腑,扰人心神的,依旧是那樽不知令多少英雄豪杰、文人骚客为之倾倒的酒。

那樽酒是靖节先生轻轻拂开无弦之琴,心之所向的无谓超然。“我醉欲眠卿且去”,那抛开了世俗杂尘的一颗最为平常的心,同那些黑暗官场上的所有挣扎,都随着酒香穿透历史的回廊,凝聚在此,陈说着往昔如斯,又何妨酩酊大醉!

那樽酒是嵇康仰天长啸,刘伶饮酒赋诗的清雅无为。他们冲出礼法睥睨世事,扬起头颅追逐沧浪。尽管天地浩大,但在他们的豪情之下,也只区区罅隙而已。

那樽酒是李白诗中的盛世大唐。“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其间豪情,尽数凝聚在仰头抬手落入喉管的一壶灼烫酒中!太白先生盛名,言不虚传。

那樽酒是范仲淹笔下迁客骚人的把酒临风,德高望重者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林正大所云的“云山苍茫,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是欧阳修一声慨叹“人生何处似樽前”!亦是苏轼“夜饮东坡醒复醉”后的“仰仗听江声”,方能“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感伤与奔放。

古人如此,国家亦如此。草木枯荣,皆是风骨。

我又聆听着川流不息的历史,饮着杯中之酒,犹如凝视着泱泱黄河与奔涌长江,心潮澎湃。耳膜崩裂着不断挣脱的一段段历史的声音。那些逝去了的却如同从未离去般周而复始,生生不息。那些印刻着时代的土壤,再也不能挥之不去。脚下的土地是我们的土地,是先人们与革命先辈们千百年以来坚守的土地,外侮未能夺去半分。皮肤的颜色是黄河中洗出的颜色,是值得被别国尊敬的黄色,是值得被我们自身所骄傲的黄色!

我们挺直着脊梁,时刻不能弯曲,未曾不尝试趴下身体,用与那些战士们比起来稚嫩得多的手,摸一摸我们所踩的每一寸土地,没有一寸,不曾被洒上过先人的一樽酒!

那是千年以来多少古人的一樽酒!“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死,谋士亡”!是百年以来多少爱国先辈们的一樽酒!敬傲骨,敬忠义,敬痴狂。敬风骨犹存,也敬终有一日,可以突出黑暗重围,重见光明。

外侮需人御,将军赋采薇。

于是我们历尽艰辛的祖国,得以凤凰涅槃,浴血重生。多亏了千百年来,我们那些有骨气的中国人,没有一位,即使是在穷困潦倒时放弃了饮一樽满是风骨的酒!坚者如磐石,虽岁月交替而不移,忍者如柔练,虽艰难困苦而不摧。有人饮下去那些风骨,才能使傲气长存。

我沿着酒香走过,一点点摸索出来道路,行至洛阳,行至长安,行至霜降时,大梦初醒。

明月依旧在,我又续上一杯酒,听着院内蝉鸣的声音,望着夜空中亘古的光辉,缓缓饮之。

今天我在这里,讲下这篇写于深夜的稿子。亦未放下笔去,写下心中所坚守的净土。我们需要光风霁月,直节堂堂的中国人。表里皆冰雪,肝胆俱澄澈。饮一樽风骨长存的酒,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