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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工业大学 - 《南京工业大学报》

河 村 旧 事

作者:法学 1901 陶贤德    
2021-09-01     浏览(126)     (0)

北河村是个不太大的村子, 一条自北向南的小河从中蜿蜒而过, 很自然地把北河村分成了东西两半儿。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北河村也不例外,小河西岸的水深澈而平静,通航四方,西村的居民遂多以经商为业,生活富足。而小河的东岸水流湍急,不利于船渡,不过也因此积下了绵延十里的沃野,东村的人们勤于耕作,日子也还算充实。 只是每当有外人来此, 往往都会惊叹于小小的北河村竟有西村商行广布而东村良田遍地的奇观。

话说西村的白家几十年来依靠经商做得家底雄厚, 而历任家主又乐善好施,每在邻家横遭灾变之时都会慷慨解囊,德高望重的白家在西村自然是备受推崇, 已然成为西村众商之首, 邻里乡亲往往都以与白家相熟为荣。 但白家的威望也不是绝对的,至少东村的马家与李家就常与白家不对付,马家以耕作致富,认为经商实为鄙贱之流,经商致富根本不值一提,更不值得效法,唯有带领乡亲们一起耕作,勤劳致富才是天道所在,而家道中落的李家虽然羡慕白家的实力,却也因为深受马家的熏陶而并不认可白家的风气。

事实上,在马家的影响下,许多东村的人家都看不惯白家的作为,因此东村乡亲们彼此串门时也总会聊到“白家的伢子曾经朝邻家院里丢火把、向东村人家的院子里丢炮仗洒农药”之类的话题。一贯“以德望为重”的白家听闻东村的人如此“中伤”自家人,又如何能忍呢? 自此白家便将马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誓与马家不共戴天,白马两大家族势同水火,甚至连着其他的乡亲们也一起提心吊胆。 幸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持续多久,几年前一场突然骤降的暴雨带走了这个家族的荣光,浑浊的雨水与泥沙混聚成一股洪流,径直冲向山脚下的马家大院,马家大院围墙下残破的墙根旋即被冲垮, 禽畜粮油尽数被洪流吞没,马家自此元气大伤,不仅在与白家的斗争中显得愈加力不从心,就连马家子孙都被迫入赘别家改了姓氏,两家的纠葛似乎就此罢休了。 白家人眼看处处与自己作对的马家落到如今这般进退维谷、后继无人的境地,洋洋得意之态毕露,白家伢子们肆无忌惮的言行便是最好的例证。 他们开始在北河村里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比如用小铲子刨张家的墙根,或者悄悄偷走王家的物件,甚至还往金家的大门上画鬼脸吐唾沫。更糟糕的是这群顽劣的小家伙们似乎特别钟爱炮仗这种危险的玩意,他们乐此不疲地用炮仗去炸他们能想到的任何东西,沉闷的爆炸声总是伴随着顽童们的憨笑声在北河村上空飘荡。东村的李家人对此甚是疑惑,照理说炮仗可是相当稀罕的物件,可为什么白家的炮仗好像不要钱似的呢?炮仗当然是昂贵的,只是此时的白家自认为还能负担得起罢了。

白家的伢子们终究是放肆到了李家人的头上, 他们不仅用炮仗炸掉了李家在西村的邮箱, 还爬上李家的渔船翻箱倒柜,他们剪断了李家设在河里的九段渔网,用绳索勒死了在地里耕作的耕牛,甚至当着教书先生的面闯进李家私塾,在一些不谙世事的李家孩子面前羞辱李家的先祖, 唆使他们用竹竿去挑自家房顶的瓦片。 白家伢子们频繁的挑衅令李家人非常不满,他们气冲冲地登门向白家讨要说法来了。

白家人当然不可能道歉, 因为这些行为本就是白家的大人们指使的———北河村所有人心里都门儿清。 白家人乐见于此,他们从骨子上便瞧不起这个一穷二白的李家,只是为了在表面上做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没把“贱骨头”三个字当着全村人的骂出去罢了。

可想而知,李家人的质问显然不会取得任何收获,白家对李家不仅没有丝毫客气,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道歉的话,一句“孩子还小”就敷衍了过去,有理说不出的李家人自觉屈辱难堪,也只得愤懑不已地离开了。 是夜,李家家主决定在家塾召集训诫李家子弟, 他在无数双稚嫩眼睛的注视下缓缓踏过门槛,走上讲台,语重心长地说:“今日之耻,后日之师,白家之威,不足为惧! 从今往后,你们更要勤于耕作,勉以治学,团结一心,振兴李家,抚乱于萧墙之内,御辱于家门之外! ”

“记住了!!!”李家子弟们的回应振聋发聩,以至于惊跑了栖息在枝头上的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