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后的清明雨如约而至,它把整个四川包容在雨幕之下。我坐在小船上撑着伞望着前山。我来不及好好地感受故土气息就被回忆淹没在了这场雨中。
我顺着沾满青苔的石阶走进了一片竹林里,在竹林的深处我看见了一间小屋。小屋前有打圈玩闹的小狗,也有到处奔走的大鹅。而屋主———我的外祖母迎着和煦的阳光撑着拐杖倚靠在门框上,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我想,她应该吃了岁月不少的苦。突然我看见一个小女孩手上沾着墨水向她飞奔而去。她细心地帮小女孩擦去脸上的汗珠,身上的衣服和那脖子上的佛珠被染上墨水,而她却依然笑着听小女孩讲的事情。记忆中的外祖母好像一直都是笑着的,每当回老家她便早早地就在屋前等着。
外祖母总喜欢听黄梅戏,每次晚饭后她都会坐在黑白电视前,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藤椅,脑袋时不时转来转去。我看不懂其中的奥妙,吵着要看动画片,外祖母总会叹一口气依依不舍地点开少儿频道。后来我才知道外祖母年轻的时候还偷偷去学过黄梅戏。我听外公说过外祖母的一生坎坷,但她从未在子孙面前抱怨过,就算住在这么一间窄窄的屋子里也怡然自得。外祖母的口袋就像哆啦A梦的百宝箱一样,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糖果,每次我写大字被外公批评的时候,她就会拿一颗糖塞在我的手心里,当时的我就认为外祖母的糖是世界上最甜的糖。
一场大病突然袭来,夺走了外祖母的生命。她躺在病房里依旧笑着安慰着周围哭泣的子孙,病魔虽无法摧毁她的意志,但器官的衰竭让外祖母不得不放弃她流连了八十载的人间,还有她最疼爱的子孙们。最后,仅留下她那串佛珠。
我站在外祖母的坟前,好像再次看见了那位和蔼的老人正站在夕阳里微笑着迎接从外省回来的子孙们,她从口袋里掏出那软瘪的糖果向我们招招手。(工商管理学院湛思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