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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石油报社 - 华北石油报

我的父亲

作者:□张阿勇    
2021-05-09     浏览(122)     (0)

我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石油工人。至今,他离开我们已经有16年多了,可我总觉得父亲一直都在,冥冥中他一直在另一个空间里关注着他深爱的每一位家人。

母亲说,父亲临终前问她钱还够不够用,母亲赶忙回答:

“够用,够用。”问完这句话,父亲再也没有力气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母亲知道,父亲是担心因为治病花了太多钱,担忧母亲以后的生活不好过。

我的父亲和母亲生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他们的感情没有轰轰烈烈的海枯石烂,也没有你侬我侬的花前月下。他们通过媒人介绍相识,母亲在姥爷的陪同下只与父亲见过几面,不久后两人就订下了一生姻缘。母亲说,父亲性子急、脾气坏,但在三十多年的婚姻里,父亲从来没有打过她一下。即便是吵架,也大多以父亲的沉默告终。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有工作的父亲是我们家唯一的经济支柱。当时,为了缓解家庭经济困难,不少家长只让孩子念到初中或者考个中专、技校就催促着孩子尽快工作挣钱。父亲与他们不同,他希望我和姐姐好好读书,能够上高中、考大学。小学都没念完的父亲总是坚定地说,只要孩子愿意念书,他就供得起。

父亲爱抽烟,只抽那种最便宜的烟。他还经常把抽剩的烟头集中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烟头里仅剩的烟丝倒在一张烟盒大小的废纸上,慢慢卷起来,用唾沫黏一下,再接着抽。父亲小时候经常挨饿,所以他很珍惜粮食。平日里吃饭,即使我和姐姐的碗里只剩一粒米,父亲也会轻轻捏起来吃掉。

父亲最后一次住院,我背着他走上医院的二楼。当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停下脚步时,父亲哭了,伤心地哭了,流了好多泪……2003年,父亲因胃癌做手术,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他没有哭;1996年,父亲脑出血,连续昏迷两三天,几经抢救终于从鬼门关闯回来的时候,他没有哭;工作时,父亲不慎从井架上摔下,摔断双手腕骨的时候,他没有哭;可是,当我背着他走上医院二楼最后一级台阶时,父亲哭了。

父亲心里明白,他再也不能为家庭挡风遮雨了,再也不能陪伴自己的家人了,再也不能喊着阿丽、阿勇的名字了……家里珍藏着父亲在青海当骑兵时的一张黑白照片——他骑着战马、握着钢枪,腰板挺得笔直,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那是1968年,父亲只有19岁。那一年,我国和苏联爆发珍宝岛冲突。父亲说,当时他写了请战书,还通过了招飞行员的体检测试。不承想,珍宝岛战役很快结束,父亲只在部队当了几年和平兵就转业了。回想起当兵的往事,父亲不无遗憾,他总说当兵就要上战场保家卫国。

在医院化疗的间隙,父亲坚持用整整一个上午,随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先后两次走进毛主席纪念堂。每一次瞻仰毛主席遗容,我都能看到父亲稳健的身姿、庄重的神情和激动的眼神。那一刻,父亲没有了病痛;那一刻,父亲圆了自己一生的夙愿。

如今,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几年了,我还是会常常想起并感动于他对家庭、对党、对国家怀有的朴素、真挚、热烈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