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在中国做出了重要贡献,早年在美期间,在美国科学、飞行和导弹技术发展方面,也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
我现在讲他是一个化学家,大家或许会觉得意外。但大家也不应该那么意外,因为我是一个化学家,钱学森先生是我读大学和研究生时的导师的导师,他跟化学一定是有足够的联系。
我说钱学森先生是中国科大化学物理系教授,那么化学物理系是什么?大家可能也没听说过,因为中国科大化学物理系,是当时中国大学里面唯一一个化学物理系。
如果我们说钱学森先生是个化学家,第一个问题就要说化学究竟是什么?大家可能对化学都有自己的理解,我对化学的理解非常简单,化学就是变化的科学。
无处不在的化学现象
化学现象到处都有的。
我们经常看到科普表演,表演燃烧、各种各样溶液变化的性质,这些是化学。另外一些东西也是化学,火箭飞行燃烧的过程、原子弹爆炸的过程,这里面都涉及到非常多变化的事情,这些都是化学研究的内容。
化学家在干什么事情呢?它不仅仅像我们通常理解的一样,化学家都是在做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把一些溶液、气体给混合起来,那只是最基本的化学。
现代化学远远超出这些,化学不仅仅是瓶瓶罐罐的化学。我在复旦大学的同事王凤燕教授,她为了研究一个简单的化学反应,即铝原子跟氧分子的反应。她要用到非常复杂的设备。要有复杂的真空设备、电子检测设备、计算机控制 CCD,还要有各种各样的信号处理和仪器控制的设备才行。现代很多化学实验室里面,都是在做这些复杂的事情,那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大家想,这些技术都是现今真正的高技术所涉及到的东西,你要去做芯片,你要去做光学的控制,你要去做真空,你要去做纯的东西,所有这些东西都跟化学有关系。
现代化学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做这样的研究,它不仅停留在瓶瓶罐罐的层次上面。
钱学森先生认识到现代很多工程的问题,不能够用简单的方法,即通过先做小规模的实验再去放大,而必须要从原子、分子的原理去了解,物质的性质是怎么变化的,然后再来研究这件事,他才提出了这个学科,所以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概念。
创建化学物理系
钱学森为什么会做化学物理系的教授?为什么当年会创建化学物理系?
这是独树一帜的创新,只有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才有的这么一个系,我就是从那个系毕业的,钱学森先生的学生是我的老师。
钱学森先生做了很多贡献,我们不能说他仅仅是一个化学家,但从他创立物理力学、并从工程科学的角度来认识到原子和分子一些基础科学的重要性,然后在中国建立了这样一门学科。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 , 他是一个化学家。中国科大化学物理系是钱学森和郭永怀创办的,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因为钱学森是一个力学家,郭永怀也是一个力学家。
郭永怀也是他所在的加州理工的同学,是他的师弟,后来是康奈尔大学航空工程系的教授,1956年回国以后,成为了中国科学院力学所的副所长。
所以中国科大的化学物理系,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系。
郭永怀先生,我们在新闻里面都会看到他,他是我们系的第一任系主任,他是“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中,真正对“两弹一星”都有实实在在重要贡献的人
化学物理系非常有意思,它的系主任是力学所副所长,它的副系主任是中国科学院化学所所长。所以这个跟化学系有关的系,居然不是化学家在当系主任,而是力学所副所长当系主任,化学所所长当副系主任。
化学物理系的历任系主任都是大家,第一任是郭永怀先生,他是力学家,第二任是卢嘉锡先生,他曾做过中国科学院院长,后面是我当时的老师俞书勤老师和何天敬老师,他们都是中国科大化学物理系毕业的。
后面的包信和院士,他是中国科大现任校长,还有杨学明院士、张东辉院士,都曾担任科大化学物理系系主任,化学系还有其他著名教授。朱清时院士,曾任中国科大校长和南方科大创始校长,他也是我们化学物理系的,还有吴奇院士、杨金龙院士等,化学物理系是这样一个神奇的系。
所以我认为,钱学森是一个化学家,对中国现代化学有重要的贡献,是他创建了这个一个系,培养了这么多人才。
我们如果今天在中国化学系和在国外化学系看到一个中国人,现代物理化学和化学物理做得不错的,有一半可能性他是中国科大化学物理系毕业的,或者在中国科大化学物理系读过研究生。
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情非常非常的重要,这关系到我们对基础科学的认识,对现代高科技的认识,以及对我们中国未来的认识。(作者系中国科大833校友,复旦大学化学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