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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石油化工学院 - 《北京石化学院报》

白 发

作者:□ 本报记者 胡琼    
2020-09-29     浏览(56)     (0)

我们拾起了过往路上的时间, 放下了一个个小小的石子在长长的土路上,留下一张张苍老的容颜。待到春天来到的时候。梨花开了, 于是, 那一支梨花召唤了一树的梨花, 在母亲镜子中的长发上, 我的母亲老了。

小时候在古诗中, 我们却只知道那些诗人的白发是佳节思乡的愁, 是报国无门的愤, 是国破家亡的恨。很少有人讲到, 白发从发根到发梢, 那是喋喋不休的牢骚, 是善良淳朴的教导, 是温暖慈祥的呵护, 是母亲捉不住时光, 任时光毫不留情地流过手指的缝隙。后来黑发败给了时光, 任它改变着自己的颜色。

秋天的风没有那么刺骨, 却也没有春天的温暖, 凸显了阳光的温暖。阳光零零散散地从窗子照进来, 照到母亲梳妆台的镜子上, 仅仅几根被光折射的白发是那样显眼, 刺痛着那颗不服老的心。镜子前是拿着梳子仔细梳头的母亲, 她仔细地分着自己的头发, 耐心地拔掉一根又一根白发。

朝花夕拾, 捡的尽是枯萎……时光的画笔抓住缝隙在母亲的鬓角添加了两笔白色。母亲的白发孕育着一个家庭。她日以继夜的操劳着家中事务, 从米面粮油到吃穿住行, 每一次的精打细算, 每一次的蹙眉困扰, 都是白发生长的 “营养” 。白发从发根到发梢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我突然想到老人曾经经常说: “白发拔一根, 长十根” 我便问母亲为什么每次都要拔掉白发, 母亲笑着说: ” 因为我不喜欢白发。 ” 一句看似玩笑的话, 却说得我非常心酸。我知道, 那是母亲老了, 是她需要被照顾, 被陪伴了。

母亲在外被问到年龄时, 总会 “虚假” 地报着自己的年龄, 每一个年龄都要过好几年, 或许如果没有我的话, 我的母亲会更加大胆地虚报吧。她也一直是个孩子被我的父亲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她也会抢我的零食, 也会和我抢电视, 玩着消消乐小游戏……她好像永远长不大, 永远需要被呵护。但是, 我的出现打破了幼稚可爱的她, 她变得坚

强, 从不进厨房的她, 在我小学的时候终于可以做出几个拿手菜。那道永远难忘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这些年母亲的经历映衬了那句 “为母则刚” 。我的母亲在陪我长大的同时自己也在成长, 她像我的大姐姐说着知心话, 聊着八卦。聊着聊着, 我已成年, 她却多了白发。

时光倾城而下, 时光摆上的印记在身后层层腐朽。

《劝孝歌》 中写道 “老母一百岁, 常念八十儿” , 也有古人讲 “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也才不到二十的年龄, 看到母亲的白发生在鬓角, 难免心酸。那白发生在我的心里, 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她生病的时候, 总是一声不吭, 默默地承受着。她不会告诉我, 因为怕我担心。是她教会了我要关心帮助别人,可是她却拒绝了我的关心。是她教会了我对人不欺骗, 她对我却难吐真言。她的心思难猜却又显现在了面前。她总是不想成为我心中的那个羁绊。我们都不会变得后悔吧, 我想把全世界最

好的都给她, 让她觉得因为有我人间值得。

母亲从外婆怀中嗷嗷待哺到身为人母, 是上天对生命的馈赠, 从乌黑锃亮到白发渐现是成长的代价。母亲会渐渐变成一个头发苍白, 满脸皱纹的老人, 她会被街上的孩童称为奶奶。她会和父亲手拉手坐在梨树下谈天说地。我会坐在他们旁边讲着属于我们一家的故事, 讲着白发。

母亲伴着我一路走来, 我终于明白, 白发并不只是所谓杜甫的忧国忧民的愁, 不只是辛弃疾的忠心报国的志向, 也是母亲为家庭的操劳, 是母亲经历过的岁月的馈赠, 是时光悄悄流逝在母亲的容颜上留下的痕迹。

蒲公英从窗外飘过, 我安静地坐下来, 仔细回忆着这些年母亲对我的呵护, 对这个家的经营, 关上电脑望向窗外。眼前是一位年轻母亲和一个孩童相互依偎, 坐在梨花树下讲着 《安徒生童话》 , 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风吹梨花落, 人无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