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工程大学 - 《安徽工程大学报》
一张火车票
作者:●汪继业(袖珍小说)
父亲为儿子凑齐学费买手机送儿子去上大学,途中经历各种无奈和辛酸,最后为了儿子的愿望和尊严,决定隐瞒真实情况,只送儿子到火车站。
当我终于接到北京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眼睛中的泪水潸然而下。十二年的汗水和辛酸终于换来了今朝烫金的通知书,总算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亲有了个交代啦。当父亲看到通知书时也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把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逢人就予告知。并兴奋地对我说:“娃呀,这次考上清华忒不容易,我一定要亲自送你去报到。再说,上北京看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现在这个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孩子,你为我们家,呵不不,为我们村我们乡我们县挣了脸面啊。听说县长过两天还要来我家慰问呢。”
可高兴背后总隐藏着种种无奈和悲哀。母亲突然患病得了失忆症。母亲的病是我这一辈子的遗憾,因为我上学紧张的原因,母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现在的我只能站在窗口看看她,很快我就要离开养育我十八年的故乡了。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样为我凑齐那六千多元的学费的,我也不知道父亲哪里有多余的钱为我买手机的。当他把手机交到我手里时,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对我说:“伢子,带上,不能让城里人看不起你。我也要让我的孩子走出去的像个样子啊。”我转过背,偷偷地擦干了一直在眼眶里打滚的泪水。这么多年来,父亲从没为自己添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为了我他一直让自己屈着,即使再苦再累再受委屈,但他却从不让我受一丁点委屈。明天我就要走啦,我知道父亲早已为我买好了火车票,但我不敢问他是不是两张。因为即使半价的车票也要两百多块,相当于他半个月打工赚的钱了。我好怕,好怕这次是我一个人开始我的大学之旅,好怕我无法完成父亲等了这么多年的愿望。黑夜处,是谁在眼泪在飞?黑夜处,又是谁的白发掩藏了自己的青春?明天我就要走啦,今晚月景下的一切为何那样伤感啊?
候车室处,传来的火车撞轨声声声撞在离别的心坎处。我看着父亲,问道:“你能送我去学校吗?我想和你在天安门广场上看看。”父亲迟疑了一下,笑道:“傻孩子,我说过我不送你去吗?别乱想啦,我给你买瓶水去。”说完就向附近的商店走了,突然之间,那个背影让我感到好惆怅。那个背影是几千年来农民整体的一个缩影,那背影的蹒跚,再一次告诉我了生活的辛酸和汗水。
父亲回来了我还未反应过来,父亲给了我一瓶水,自己留了一瓶。然后拿出两张车票,说:“火车就要来了,这张给你,注意别弄丢了。”“嗯,我知道啦。”我笑道。这是我接到通知书后第一次笑得那样愉悦。
上了火车,父亲没有坐,站在我旁边,他说他的票是站票。坐在我前面的也是一个去学校报到的女生,但和我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是一家10来口人全体出动,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出动了,十几项的牛皮包箱给人的感觉就像要搬家一样。父亲很快和他们聊了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那样得意洋洋的神情。在无意间,我注意到了父亲的口袋,那个口袋里只有零散的几块钱和那张车票。我发现那张车票和我的车票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迷迷糊糊地睡觉了,又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查票和火车要出省的广播。突然之间感觉有人在摇我,睁眼一看是对面新生的父亲。他说:“你父亲刚下火车了,这是他留给你便条。你有个伟大的父亲,别辜负了他的期望。”我惊讶地站了起来。窗外父亲正在微笑地朝我招手。我怔怔地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模糊远去。
我咬紧牙关,打开便条,努力不让自己掉下眼泪。“孩子,我没有钱购买到达北京的火车票,那张票是我在买水时在地上捡的充数的。孩子,我只能送你这么远了。我其实很想和你一块去北京。到天安门广场转一圈是我们这一代人心中不灭的愿望。请原谅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