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夹在两条河堆中间。
河堆,延河而建的土丘,河就是新沂河。它的截面大致呈梯形,底部用碎石水泥堆砌,上部用泥土和砂礓铺垫,高度大约两层楼高。
建筑河堆是为了防止河水决堤冲到河边的村子里。两条河堆大致为东西走向,南边的河堆能通往县城,走的人多,上面修了水泥路。为了防风固沙和遮阳,水泥路两旁栽了许多杨树。河堆修建于四五十年前,“扒河堆”是每年农闲时节农民的主要任务。过去没有先进的工程机械,全部凭着一双手、一把铁锹、一副肩膀,面对的是残酷无情的寒冷和河边如粘胶般的淤泥。极端险恶的条件,为施工带来了巨大的阻力,可以说每一条河堆的修建都凝聚了农民们无尽的心血和汗水。
想起高中时,每年放暑假,爸爸都骑着摩托车去接我,走的正是河堆。恰逢黄昏,夕阳斜垂着,斜斜的阳光洒在河面上,路边的白杨树投射下一片斑驳的影子。摩托车闯入这片树影,我盯着一棵一棵迅速向后飞去的白杨树,凉风从耳边吹过,心中惬意极了。
冬天的时候,有些人家在河堆的坡上晒粉皮,用竹板摆着,上边铺着一张张刚做出来的粉皮。走在河堆上往下望,晒干的粉皮会反光,晃眼。空气中弥漫着粉皮独特的味道,更迷人的味道是餐桌上的小鸡炖粉皮。
麦收时节,河堆下面的小麦熟了。有的人家就直接把麦穗铺在河堆路上,让过往的车辆碾压脱粒。他们直接把大风扇摆在路边,把被车碾压过的麦粒对着风扇扬起来,吹掉麦糠,这倒是不错的办法。
前几年全国各地发洪灾的时候,河水漫过了预警线,很有可能决堤漫过河堆。各村都组织人员驻扎在河堆上观察河面。河堆被封闭,禁止车辆进入,隔几里地就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平常不被重视的河堆又一次被人们重视起来,而它的作用也显现出来。
河堆守护着村庄,记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生活。有人沿着河堆走出去,在外面的世界闯出了一片新天地;有人沿着河堆走回来,带着知识和财富建设家乡;有人在河堆上来来回回,生活越过越精彩。
时过境迁。小麦收了一茬又一茬,路边的白杨树,棵棵高大挺拔。河里的打沙船废弃了多时,河塘底新建了油菜花基地,花开的季节游客络绎不绝。河堆上的水泥路迎来了川流不息车辆,家乡越来越美,充满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