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着穿越拥挤的人群,周遭的一切像是自动装了消音器,这种白茫茫的感觉时常给苏丽一种独自一人的错觉。
被定格在青春里的人物总是不停在记忆里游走,不管是偶尔驻足张望亦或行色匆匆的赶路人,都像一桩心事被默默记下,而苏丽是个被所有人选择性遗忘的角色。在人生的黄金时代里,所有人都在拼命让自己熠熠生辉,苏丽则只是一昧把自己埋进尘土里,沉默寡言是贴在苏丽身上无形的标签。
细细看来,苏丽的长相平平无奇但其实有双极其漂亮的小鹿眼,她迎着清晨的阳光默默坐在教室最后一桌看书时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仿佛在做一件无比虔诚而神圣的大事。她的内敛没有遭人嫌弃,却也没有朋友,寂寞又毫无存在感地待在这个似乎不属于她的地方。
征文名额长期被班里语文好的几个同学霸占着。她也常会在纸上写点东西,却不敢光明正大搬到书桌上写,担心这些小小的纸条落到班里调皮的男孩子的手里,被当作笑柄好好奚落一番。有几次李媛媛路过她座位看到了她写的小说,随手一拿就顺势读起来,吓得她仓惶着脸色抢过稿纸。她想起来班主任也对她说过,“你现在最大的事情是学习,而不是整天搞这些没用的。”
这次的征文大赛她斟酌了很久才缓缓在报名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左右为难了很久才小脸红红地拿给班长,当然也并没有人在意过她是否在那张报名表上郑重地写下过自己的名字。
这个星期一的早上,明媚的阳光,轻柔的微风,欣欣向荣的花草依旧如以往,沉默的反倒是同学们了。征文的名单公布,第一名赫然写的是苏丽的名字。惊诧过后,同学们对此却并不服气,一个整天闷头闷脑的人,又如何能拿到这样高的荣誉呢?在他们的认知里,似乎认为一个平凡的人便不能出现高光时刻。这种偏见让大家对苏丽更加留意起来。
这个普通的女孩子的确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她的书桌里没有精致的小饰品,身上永远都是穿过许多次的旧衣服。可如果你跟她聊起文学,她也会滔滔不绝。当她拿起书本时,总是垂着的头也会在这样的时刻昂起来。她每次吃饭都只点最便宜的菜,可书包却鼓鼓囊囊,塞满了各种经典名著……所有点点滴滴的小事都让大家向她更靠近了一分。大家终于开始客观地审视这个女孩子了,她先前流露的胆怯让他们失去了太多了解一个人的机会,如今认真相处起来这样的女孩子反倒乖巧得可爱。
一叶障目令同学们感到羞愧,苏丽倒还像以前那样爱看书。不同以往的是,即便不看书,她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作者系2018级外国语学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