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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潭大学 - 《湘潭大学报》

爱玲,爱玲

作者:■ 2019级碧泉书院文化产业管理专业 张伊梅    
2020-12-15     浏览(169)     (0)

这篇文章讲述了张爱玲的生平和她的小说风格,包括她的童年、早熟、敏感细腻的性格,以及她对美的追求和独特的写作手法。文章中提到张爱玲的作品具有独特的悲剧美,同时也展示了她的孤独和自由。张爱玲的肖像照和她的人生故事也为这篇文章增添了神秘感。这篇文章总结了张爱玲的创作和人生经历,赞美了她的天才身份。



她爱美,也爱记录美。于是上帝赐予她目光发现美,赐予她钢笔书写美,又赐予她痛苦珍重美。别人在追逐炙热的太阳,她自愿做月亮,在视线之外遗世独立去了。

小说家、热爱古典主义、喜欢甜而软烂的吃食、用惊人衣着代替言语、劝别人出名要趁早。这是张爱玲。

张爱玲的童年过得比较快乐,家里还是前清大户人家,从小受得高等教育。她少女时早熟,心思敏感细腻,家庭关系相处得不够好,这也是她成为天才的契机。只不过相较于同时代其他同样才誉斐然之人,张是最孤独的天才。

她说自己 “生来是写小说的”,显然绝不是自夸。其小说情节、技法与审美皆是一流,想必是因为她既做 “导演”也做 “画家”。 《金锁记》是被傅雷高度认可的作品,他评价 “曹七巧抬头望向镜子,圆框里就映照出一切青春往事,再看时幻影消散,镜中少女也老去十年”的情节,有电影式的 “蒙太奇”的手法。民国时张已然会用电影分镜的技巧写小说,也难怪傅雷赞此篇是 “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

如人说, “文风”与 “画风”相通,其实二者都是作者气质的体现,文字作者往往用细节的堆砌来 “作画”。张的风格、笔调像是直接从 《红楼梦》那时期的文学里承袭来,比如她最擅长写颜色和衣服,苹果绿琥珀色烟蓝桃红竹青月白,滚边短外套玄狐披风织锦旗袍鹅黄丝质衬衫乳白冰纹绉单袍……她善用古典主义的口吻讲自己的身处的摩登时代。写一个场景,比喻常常用极为精确,惜字如金却洞察敏锐,几十个字里构图稳定,关系分明,连色调都能描摹得一清二楚。

情节真正使张夺得文坛才女地位。傅雷曾提及她题材单一,并期望她摆脱 “淡漠的贫血的感情情调”,可仅靠爱情的悲喜剧给人生命的冲击还不够大么?她也说自己只愿“写些男女间的小事情”,不写战争也不写革命,因为张觉得恋爱里的人比在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加素朴,也更放恣。张写了许多恋爱的悲剧,观察的角度很特别,现在人们管这冷眼旁观式的悲剧结局叫 “虚无主义”。回想起她所处的那个动荡哀伤的时代,那些淡漠反而是真诚的———痛苦就是痛苦,不需要掩饰。有时那些故事看似淡然收场,隐含的却是主角命运的定局:也许曾有过机会抓住,但从结尾的那一刻开始,往后再也不会有了。像 《红玫瑰与白玫瑰》里重新戴起面具的振保,像 《第一炉香》里夜车中流泪的薇龙,像 《花凋》里回光返照的川嫦。那些她笔下绝望而孤独的悲剧美,大概和她本人的经历与审美是脱不开关系的,没人能轻易模仿。

除开小说家的身份,她是个女子。女子都是爱外在美的。中学时,张用自己得到的第一笔稿费买丹祺牌口红。她穿衣讲求标新立异, “衣不惊人死不休”。张爱玲有一张人人认得的肖像照:短发电成民国流行的小卷样式,鹅蛋脸,抬头斜斜得望高处,眼角弯弯含笑意。旗袍领口里露出颀长的颈。右手反叉腰,形成一道孤高的、率性的、遗世独立的影。

因是民国时人,张的人生簿上自然留下炮火与政治的伤痕,恰巧烙在感情那篇上。但她说: “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她不像胡兰成在 《山河岁月》里那般消费往昔感情,对往事鲜有提及,就是后来写了也藏起不发。而后,她去了美国,千万星星们都被她或主动或被动得远离了。夜空寂静,俗世的脚步飞速地走,她也渐渐远去了,孤独地。

已到2020,站在这里回望她,愈发觉得今年是多么整齐而可爱的年份,读起来好像伊的名字: “贰零贰零,爱玲,爱玲。”轻轻的,好像一个人坐在窗户边上,吹着晚风自言自语。恰好今年是伊诞辰百周年纪念,作品集再版。集子封面叫人心颤———五只各有盈亏的巨大月亮,温柔地悬在粉的、灰黄的、普鲁士蓝的天上,她笔下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是在一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

爱玲,爱玲,民国里再找不到这样孤独可爱的人。身为天才,寂寞却自由地过完了75个春秋,身为女子美丽过了,身为天才被赞颂过了,恨过了痛过了。倘使有人问她这一生是否后悔,我想她还是会答: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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