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你对我说:“秋天不要吃雪糕啦,胃会受寒。”你对我说:“晚上外面有大老虎,专门抓不好好睡觉的小孩,抓住就把他吃掉。”
你对我说:“不要做坏事,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要多做好事,为你自己积福积德。”
你对我说了好多好多话,你还告诉我不要忘记去快乐的生活。你看起来那么真切。但是我明知道你已经远走,魂魄都已经离我远去。你的牵挂却都还在这里。这是你离开的第77 天。
迫不得已,我开始改掉我生活上的习惯,改掉我每次望向大门时对你身影出现的期待,改掉每次到屋子里时对你温热怀抱的贪恋,改掉对你腌制的咸菜独有的热情,改掉在你家里过夜时要听故事时的无赖……外公离开的第二年,一天夜里,我听着你讲的故事,思绪越发混沌,朦胧之间,我听到你的呢喃:“还好你还愿意来陪我。”那时我还不懂你的孤单。那段时间你总是坐在最靠窗的那个沙发上,盯着对面的躺椅一动不动。这一看就是好久。日光透过纱幔,你的身形被一圈柔和的光晕笼罩。你手里的毛线总是织着织着就停下来,对面帮你放线的人不见了,只剩下笨手笨脚的我,每次和你一起干活只能得到无尽的叹息。
最后一次见你,你已无力起身。分不清是被单的映衬还是血色的渐退,我只能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你。我听不见屋内的声音,走廊里不断的声音一直充斥着我的双耳。为什么你的世界如此安静却把我扔到一个别的嘈杂世界里?为什么不能让我去和你一起分享你世界里的平静?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你。哪都找不到你。妈妈说,她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外婆了。你真的走了。
你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和外公的照片摆在一处。你的骨灰按照你的意愿被撒进了你最爱的饮马河。你终于回到了你最爱的这片土地,融入了你最爱的洪泽。夏天的时候,河里会开满你最爱的荷花。每年八月,都是荷花开得正好的时节。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你踏着仲夏回到你的故里,我却追着初秋离开了我的家乡。上大学后,一切的一切都和我之前的不相同。我怀念你做过的冰糖芋泥,怀念你曾帮我读过的睡前故事……梦境与现实我已毋须分得太清。梦里你牵起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总是能驱散我内心的恶寒。你的目光一直那么平和温柔,眼神坚定温暖,你看向我时,眼角总是会盈满着笑意,弯弯的眉眼之间满是温柔的宠溺。无论是在哪里,你都从未拒绝过我的任何“无理”要求。
你说我就像是一朵玫瑰,你愿意去做我周围的荆棘,你会一直把你的玫瑰保护好。现在荆棘已经消失不见,玫瑰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世间玫瑰皆盼一阵清风,我却在等你回来。梦醒了,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