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大学 - 《河南大学报》
秋冬的天
作者:□焦小桐

秋冬是大毛刷蘸着不掺水的丙烯颜料在纸上呼啦,一定要连续画十几笔,等笔触从均匀到泛白丝再到白花才肯重新蘸上颜料。那景致发干发枯,即使是亮色、即使是层层镶嵌轻重分明,未免不缺乏水润,未免不感到干裂。秋冬不是枫糖巧克力的甜绵、不是珍珠奶茶的温润,秋冬是干凉的半透明,是没有味道的。不,或许也有吧,如果刚为树干刷上的红白漆味算是的话。
秋冬的天时常是闷沉阴郁的,大气笼罩着整个空间,天色是暗灰的,云团间微微泛起白,泛白却始终不刺眼,仿佛快要开裂的鸡蛋,却始终见不到蛋白。
秋冬的路面是单调的,漫长的水泥路面,偶尔低洼处积蓄着前两天的雨水,地上的落叶总是会被及时地清扫,仅留边边角角的灰尘沙粒随风扬起、落下、沉寂。
行人并不多,路上也同样清静。没有笑闹声,最多的便是前进时鞋底拍打地面得沉厚的声响,也时不时会冒出枯叶破碎的哭喊,抑或鞋底划过路面的沙沙声。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麻雀哆嗦着啄食地上的残渣,人一走近,它们便跳着飞着跑了,或许本来也没准备长待罢,毕竟单调得连落叶都不多的水泥路上会有什么食物呢?
路两旁的树更是千奇百怪。光秃秃的、不剩一片叶子的树在一边张牙舞爪,透过它稀疏的枝干,后面树的黄绿显露出来。说是黄绿,准确来说应该是干枯的焦黄掺杂着淡黄并裹挟着泛黄的绿。不见亮、不见翠。寒风无情地扫过树梢,枯黄的树叶蜷起身子,一串串干枯的啪啦声是它们最后的倔强。落叶会被及时清扫,人们不给它们叶落归根红泥护花的机会。枝头倔强的一串串干枯,你们在风中紧抠树枝,是不是也害怕下来后被迫的漂泊?
棕榈的掌尽管是被黄色侵袭最少的绿,边缘却无精打采地耸拉着,像是失魂落魄的落汤鸡。
长椅冰凉无人暖,早已落上了灰,有的甚至被枯枝落叶当作停驻的站台。
路的前面是一大片湖。湖并不是一面平静沉寂的镜子。湖面被风吹出细碎的波澜———并不是整齐有序的片片涟漪,而是混杂无序的上下起伏。湖上有许多干枯的小荷叶,紧贴着湖面,像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吸盘。
湖很深,蓝底白字的“水深危险,禁止垂钓”牌被淹住了脖子,未免让人担心是否要抛给它一个救生圈。
黄绿的柳枝踮起脚尖蹭蹭湖面,仿佛想要试试水温。其实是不需要试的,湖中的鸭子游得没有以前欢了。
湖边道路的绿柏方方正正,可真是为落叶提供了一个好的暂驻地,不少上层的枯黄落叶带着小枝在此歇脚,绿中冒黄尖,绿是柏树仅剩的水润出的绿,黄是落叶干枯蜷曲的黄。绿黄分明,却又难以分开。
也是有红色的,几丛南天竹结出了串串红色的果,只可惜,在这浓秋的沉郁中,一两片红色未免显得凄凉。
也是有大白鹅的,只不过,白鹅也不下水了,只是站在湖边引颈眺望,抑或整理脖子上的羽毛,时不时叫上哼上一声。
秋冬是这样的。大概是这样的。但是,当卖麻辣烫的阿姨对我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天亮了。
(作者系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2020级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