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大学 - 《中国人民大学》报
飞越两万余公里，95后姑娘艺术“援梦”乡村
作者：钱江晚报记者 杨希林
202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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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馨（后排右二）、张莉苑（后排右一）与村民合影
一年前，宁海县大佳和镇葛家村还在为 800亩桂花树的销量发愁。他们停了举办多年但效果甚微的“桂花节”，在疑虑中跟着人民大学教授丛志强的团队尝试改建村庄；一年后的今天，天气舒爽，清风拂面，走在葛家村的羊肠村道，随处可见自驾游游客拿着手机、举着“高炮”，对着一户户富有特色的农家小院左拍右拍，爱不释手。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在葛家村驻村一年的人民大学艺术学院研二学生张振馨、张莉苑，笑脸比桂花还美。
“我们是去年4月来到葛家村的。对我们来说，这里的村民就像家人一样。”两个95后女生告诉钱报记者，2020年，在她们与村民的共同努力下，艺术乡村生活正在葛家村实现；2021年，她们还想在宁波鄞州区城杨村、贵州晴隆光照镇定汪村继续深化“艺术振村”之路。
95后北方女孩13天点亮村民“艺术振村”灵感2019年4月4日，清明前一天。张振馨、张莉苑两个北方姑娘跟着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丛志强一起，来到了距离浙江宁海县城26公里开外的葛家村。他们期望找一个普通的村子，做一个让村民参与艺术设计的实验，用艺术点亮乡村振兴之路。
有着1200年村史的葛家村，村子不大不小，收入属当地中等水平，村民以山上的毛竹为生，村集体收入每年才10万元。进村后，张振馨和张莉苑就面对这样一个没特色、没优势、没潜力的“三无”村庄，而村民们也如同预期所料，对她们“毫无兴趣”。“来葛家村的第一天，去村民家吃饭时，和主人打招呼，男主人根本不搭理我们。”
进村前，两位姑娘曾经“设计”了完美的调研计划。可是面对陌生的浙江农村和听不懂的方言，姑娘们手上的PPT和计划书都落了空。“一天后，我们就觉得学校里想的计划太天真了，我们不可能用上课的方式，召集村民，宣扬‘艺术振村’。村民只关心两件事，第一是实用，第二是能让他们赚到钱。”
怎么办？先套近乎。张莉苑因为从小生活在石家庄的“城乡结合部”，立刻用非常接地气的方法和村民们拉家常。她跟在村民身后，和别人唠嗑、学方言，还找当地的老人学习葛家村传统的扎笤帚、晒稻谷、扎布绒的手艺。花了两天时间，村民们都对她笑了。
但是和村民们混熟了，也不可能和他们讲理论啊，村调要如何开展呢？“那就先把艺术改造做起来。”面对垂头丧气的张振馨、张莉苑，导师丛志强这样鼓励。
第三天下午，张振馨、张莉苑联合6位对她们半信半疑的村民，一起在村文化礼堂前张罗着做起了空间艺术改造。“我们的原则是，一定要用最少的成本、用村民们都会的老手艺，做出最有用的东西。”基于庭院的空间基础，她们计划先做一张供村民休憩并兼具美感的躺椅。“乡村艺术设计其实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城市设计。我们先设计了一版椅子图，让村民们依稿参考的基础上，进行自由发挥。”
有了张振馨、张莉苑的图纸，艺术设计似乎也没那么难。村民从溪滩上挖来鹅卵石和沙子，从山上砍来毛竹，用村里补贴的钱买来一包水泥，砌起了一把造型优美的“椅子”。村民们的执行力，震撼了张振馨和张莉苑。好奇的张振馨，立刻追着村民“抠”每一个细节：为什么要用毛竹做椅子支架？为什么想到用鹅卵石砌底座？……看着两天完工的“竹子躺椅”，以及整天和他们一样干活的张振馨、张莉苑，村民们的看法也在悄然改变。第五天，有好心大婶给张振馨、张莉苑送家常菜来了；第六天、第七天，许多作壁上观的村民，开始拉着两位小张姑娘去自家庭院进行空间改造……13天后，张振馨、张莉苑第一期驻村调研生活结束，参与“艺术振村”课题的村民达到46名，共完成了8处简单的空间改造。院门被打开、眼界被打开，变美的葛家村，也逐渐吸引自驾游游客前来。
初次“振村”之路，让两位95后女生成长了许多。“没驻村前，我没想过自己能和农村的老年人聊得来。”张莉苑告诉记者，原来，自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爱化妆、爱刷剧，不爱和爸妈交流。现在，她和爸妈沟通更多了，也更“顾家”。“原来我觉得，年龄是沟通的‘天堑’，爸妈们肯定不能理解我热爱什么、想做什么。”而形容自己“轻微社恐”的张振馨，则更爱笑了。“虽然每天都很累，但切实感受到自己学习的专业是有用的，能真正帮助这些像家人一样的村民，寻找到自己的致富之路。”
40余个共享空间建造葛家村蝶变为“网红村”
艺术，被播种在了葛家村村民心里，但仍需要精心呵护。2019年暑期，张振馨和张莉苑又来了，一待就是50多天。
村子里有一条200米长的路，两侧砖墙破旧、住的都是老人家。姑娘们到葛家村进行第二期入村改造，只用了12天，变化大得让村民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墙绘、竹筒风铃、盆景，大大小小十几处景观变魔术一样将这里变成了充满艺术气息的地方。村民给这条路起名为“教授路”，还在路头刻了一个石碑，介绍了教授路的详细来历。
50多岁的袁小仙并不觉得自己从小就会的缝缝补补是艺术。张振馨和张莉苑启发她做了 100多个布艺玩偶；70多岁的葛运大和竹子、粽皮打了一辈子交道，把这些一直认为是生计的东西粘贴后，“鸟巢游乐场”成了村里孩子们快乐游玩的好去处；80后葛品高是村子走出去的企业家，他把自家二楼50多平方米的空间改造成了乡间图书馆，作为村里的公共空间。而他家位于“教授路”上的老宅，也被打造成全村唯一的酒吧，既保护了老宅又有钱赚。
慢慢地，张振馨和张莉苑遇到“难题”———村民开始修改甚至否定她们的设计稿。村妇女主任葛桂仙在自家空房子里开起了姊妹画廊。一开始，张振馨和张莉苑想用石块在墙上做艺术造型。考虑到村里的孩子常过来，石块万一脱落会砸伤，葛桂仙改成用布艺。这样的变化，让两位“小张老师”惊喜又欣慰。“乡村不是艺术家的秀场，而是激发村民内生动力、点燃村民文化自信的地方。我们走了，村民仍会有生生不息的创造力。”如今的葛家村，“艺术家”、“总监”等比比皆是。
今年7月，张振馨、张莉苑再度踏上葛家村的土地。葛家村党支部书记葛海峰告诉她们，在大半年的时间里，村民们共建设了40多个共享空间，创作了300多件艺术品，总投入仅60多万元。葛家村的蝶变，引发人民日报、新华社等官媒关注，更引来了自驾游游客，光是2019年，就成为游客超过30000人次的“网红村”。“我们还递交了3A景区申请表。”
葛家村的蝶变，也引来贵州晴隆县定汪村的关注。定汪村是距离晴隆县城约16公里的一个偏僻小山村，全村500多人口，都是布依族。7月中旬，村民代表特别来到葛家村，邀请丛志强教授团队与葛家村村民一起来定汪村“驻村”，希望能够学习葛家村的经验与技术，以此改造定汪村，提升未来生活的环境。
一年多的驻村生活，张振馨、张莉苑除了积累了两万余公里的飞行里程数，更体会到了“勇敢”和“向善”。明年，她们计划还要去宁波鄞州区城杨村、贵州晴隆光照镇定汪村继续调研。“我们期待更多90后、00后加入我们，一起为乡村书写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