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内容

一

　　细数我国儿科医学历史上种种“传奇”,很多都镌刻着新华医院的名字。

　　1958年10月,刚刚建成开院的上海第二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就诞生了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小儿传染病学专家顾友梅率先应用人工冬眠疗法抢救中毒型菌痢获得成功,并将这种方法推广应用于各种感染性休克,使得危重病例中的中毒型菌痢、暴发型流脑重型乙脑等死亡率明显下降。

　　人工冬眠是以药物和物理降温相结合的一种治疗方法。主要作用是控制高热和超高热,并在低温态下,使机体对缺氧的耐受性提高,减少组织破坏,尤其通过对脑组织的保护作用,减少脑水肿、对抗儿茶酚胺、扩张毛细血管,使中枢神经处于保护抑制状态,降低机体代谢,有效地减轻毒素和缺氧的损害。冬眠疗法降温主要适用于重症感染所致的持续高热不退或伴惊厥者,如中毒型细菌性痢疾、病毒性脑炎、化脓性脑膜炎等。

　　1956年,旅居法国8年的谭慧英从法国回国,担任北京友谊医院麻醉科主任,她带回来了人工冬眠抢救危重症患者的技术和经验,特别是在救治大范围瘟疫流行时应用人工冬眠技术救治危重患者的经验。1958年,广慈医院首次应用肌肉松弛剂及人工冬眠技术在抢救钢铁工人邱财康这一国际首例大面积严重烧伤患者中发挥了麻醉保障作用。实施这种方法的广慈医院麻醉科主任李杏芳曾在新华医院建院初期兼任过麻醉科主任。

二

　　当时,中毒型菌还是夺走患儿生命的主要疾病之一,不少健康活泼的孩子患了这种疾病,不到24小时即可因体克或呼吸衰竭而死亡,传统的治疗方法扭转不了病情的恶化。在新华医院儿内科工作的顾友梅,日以继夜地守护在救治暴发型流脑和中毒型菌痢的监护病房中。有一次,发现有一个要收人院的患儿,门诊医师没有诊断出是中毒型菌痢。她主动护送患儿到病房并提醒病房值班医师这是中毒型菌痢,应立即抢救。她仔细观察患儿病情变化,分析其发病特点和规律。她思索着,为什么患中毒型菌痢的孩子大多并不瘦弱而是体格发育较好?为什么同样是痢疾杆菌感染,有的中毒者肠道症状还不如普通型重?她得出结论,机体对痢疾杆菌感染过强的反应性,是其发病的主要矛盾所在。用什么方法能减轻这过强的反应呢?她想到了谭慧英关于人工冬眠的一些情况。呼吸衰竭和循环衰竭是中毒型菌痢死亡的主要原因,如果能正确处理这两个症候群,就可以大大降低病死率。冬眠药物中的主要药物氯丙嗪系一种血管活性药物,由于它的扩血管作用,被认为系抗压药。但实践证明在补充足够血循环量的前提下,该药能使感染性休克的低血压逐渐上升,循环改善。故冬眠类药物不但适用于毒痢的脑型,也适用于休克性。经过不断地摸索,人工冬眠降温疗法被用于救治中毒型菌痢患儿大大降低了患儿的发病率和病死率。一个接一个极重型的中毒型菌痢患儿经冬眠降温后,苍白的面容逐渐变得红润持续抽搐的安静了下来顽固休克的血压开始回升。

　　1964年5月,儿科权威期刊中华儿科杂志》刊登了顾友梅《人工冬眠治疗中毒型菌痢的循环衰竭和呼吸衰竭》的论文。文章介绍了新华医院在1959-1963年五年中治疗的443例中毒型菌痢患儿中64.6%采用了人工冬眠疗法,随着治疗方法由生疏到逐渐熟练,病死率从1959年的30.5%下降到了1.8%。文章总结了人工冬眠对于中毒型菌痢伴有循环衰竭的疗效,以及与呼吸衰竭发生的关系,得出了人工冬眠早期应用可以减少呼吸衰竭发生的结论,因此建议人工冬眠应用的越早越好,而且患儿在冬眠期间的专人护理很重要,密切观察体温、呼吸、脉搏血压、面色、瞳孔的变化,发现问题及时处理。

　　这篇文章在中华医学会第六届全国儿科学术会议上进行大会宣读,立刻引起了与会代表的关注,为全国同道所瞩目,也奠定了新华医院在在该治疗领域的领先地位。

　　1963年9月12日,《人民日报》第2版刊登了新华医院抢救叶六一的报道,细致地还原了新华医院医务人员采用人工冬眠疗法对患儿进行救治的全过程。采用冬眠疗法和其他急救措施以后,病孩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但抽搐现象消失,血压和脉搏也比较平稳了。在病势最危险的头四天内医生护士日夜轮流守护在病孩身边,每隔半小时为他测量一次血压、脉搏和体温,不时用冰块给病孩擦身以降低体温,及时吸出气管里的分泌物,曾先后三次从窒息死亡的边缘挽救了他的生命。经过这样积极的抢救和细心护理,这个昏迷了九天九夜的严重脑震荡病孩,终于脱离了死亡的危险。”

三

　　顾友梅是我国著名的小儿传染病专家,一位杰出的儿科界前辈。

　　1945年,她从国立上海医学院毕业后,先后在国立上海医学院附属红十字会医院、仁济医院、广慈医院工作。新中国成立初期,儿童发病并致残致死的原因绝大多数是传染病,传染病又称感染性疾病,顾友梅从事和关注的便是儿科感染性疾病的防治。1955年3月,上海第二医学院设立儿科系,高镜朗任主任,郭迪任副主任仁济医院儿科顾友梅黄维章、汪梅先、陈瑞冠、刘薇廷以及小儿外科主任马安权、骨科吴守义等调往广慈医院,共同组建儿科系各教研组,顾友梅负责建立的小儿传染病教研室,开始系统培养儿科学传染方向专业人才。1958年10月儿科系整体搬迁到了新华医院,儿内科设有小儿传染病教研组,顾友梅为组长。她在国内首创用人工冬眠疗法成功抢救暴发型小儿中毒性菌痢循环衰竭,并推广应用于各种感染性休克,对小儿感染性休克使用扩血管药物的理论提供实践证明,从而应用于其他感染性休克。她长期担任小儿传染病教研室主任,系统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儿科感染专业人才,对儿童传染性疾病积极防治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顾友梅早在1961年就开始参与由陈翠贞教授主编后来由北京儿童医院吴瑞萍教授担任主编的《小儿传染病》一书的编写,该书于1964年出版,曾被被用作全国儿科通用教材1983年11月16日至22日,由卫生部科教司召开的全压儿科专业教材编审工作会议室上,决定编出一套高质量的儿科专业新教材。考虑到小儿传染病学已成为一个学科,原教学计划中早已设立了该课程,并有相应的教学组织,但是,这一学科内容若继在儿科教学中使用,已不能适应教学需要也不利于学科发展,会议一致决定小儿传染病学从小儿内科学中分出来,单独编写一本教材,这一重任落在的顾友梅肩上珠玉在前如何编写出一本阐述小儿传染病基本规律具有实践性各种引用数据可靠,内容编排严谨,衔接合理、符合教学实际要求的教材成为顾友梅首要考虑的问题。经过3年的潜心编写小儿传染病学》最终付梓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