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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师范大学 - 《海南师范大学报》

《情人》 :情与欲的羁绊

作者:■文 /陈思昱    
2020-10-10     浏览(289)     (3)

这是一场关于末世绝望的爱情,是一段湄公河支离破碎的回忆, 是一次光与影制造的、纯美的感官享受。情与欲的交杂,混迹在光影的斑驳中, 时而强烈, 时而微弱, 但从未消失。

情欲犹如一列轰隆作响的火车,驱动人物的欲望爆发。 “性” 作为人类最为本质的天性, 在片中成为欲望的诱发点和人物的动力支撑。弗洛伊德把欲望看做是人类的 “本能” , 并以此作为人格的推动性或机动性的驱动力量, 是身体内刺激的源头。女孩简身着宽松的衣裙, 倚栏眺望, 小脚抬起, 红润的嘴唇微微翘起, 尽管戴着男士毡帽想与外界隔离, 但散发的荷尔蒙的味道早已弥漫开来。看似隐藏的欲望,颦蹙间被蓬发得淋漓尽致。实体在影像中的举动不单是连接事件本身,更是一种隐性的符号显像。麦茨在 《电影符号学》 中把 “经由符号系统来理解影片所传达的信息的人为过程” 称为电影 “意义的呈现” , 通过独特的“表现材料” —— —摄影影像作在实体的运动之中。简和东尼的第一次交谈、 第一次触摸, 在充满暧昧的影像中把隐藏的欲望成倍放大, 是两人情感与肉体上的碰撞,火花四溅, 骚动迭起。对于情欲的追求把他们带入了无法逃脱的深渊,爱愈深,情愈切, 被压抑的情感带来扭曲的快感。

情欲犹如一次欲罢不能的陷落,沉浮世俗的丑恶病态。殖民统治下的越南满是堕落阴暗的阴影, 鸦片的腐蚀, 金钱的渴望, 现实的压迫, 都在暗示着这是一个畸形的社会。麦茨说电影影像是能指的, 因为它用在场的方式表现不在场。摄影机用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 让观众介入电影, 见证每一个场景的变置所引起的现实的变化。在特殊的历史情境下, 时代的阴影也腐蚀着所依赖它的每一个人。简的一家是社会的缩影, 也是种种不幸的一种。正如列夫 · 托尔斯泰那句 “幸福的家庭都一样,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母亲沉沦于现实, 满是金钱的味道; 哥哥堕落粗暴, 靠吸食鸦片过活;弟弟软弱善良却早早离去; 简为了整个家庭,陷入情与利的漩涡,羁绊一生。美好的东西转瞬即逝, 剩下满目疮痍的人情世故, 现实的压迫让人心甘情愿的暴露缺陷,毫不掩饰, 赤裸裸的追求。简的情利交易让原本濒临崩溃的生活重燃希望, 种种丑恶的嘴脸也在金钱面前暴露无遗。实体在影像时代的命运让人惶恐, 有的如贪吃蛇一样吞噬着影像, 对速朽的人生抱着犬儒的无谓, 有的则竭尽全力地生产影像, 试图以在影像中的永生求得永恒。对现状的挣扎, 也似乎是对不公命运的反抗与控诉。

情欲犹如一把无形有力的枷锁,禁锢绝望的爱情挣脱。明斯特伯格通过对心理过程的逐层分析, 提出了电影的素材譬喻:不同层次的心理活动。整部电影如影随形的简的旁白代表了简的心理活动, 也把她定义为一个无法从记忆里脱身的 “朗读者” 。两个不同肤色, 不同阶层的矛盾着的个体在情欲的诱使下尽享肉体的欢愉,仿佛陷入无法逃脱的深渊, 满是呻吟与肉体的冲击, 在堤岸肮脏邋遢角落中翻腾着。他们在高潮中沉沦, 并以高潮作为掩护, 试图把情感简化成交易的内心戏。这些呈现不禁让人在抑制被撩拔的情欲中, 生出了一点点悲天悯人的情怀来。东尼的内心是矛盾的,他难以舍弃财富去追求爱情, 几千年的封建礼教也让他无从反抗, 只能静坐在车中伫目远望, 伴随着轰鸣让往事如烟散去。简的离去是对残酷现实的服从, 充满偏见的城市无法容纳她的身影, 个体面对庞杂的历史背景的反抗犹如螳臂挡车, 最终只能被历史碾压。随着电影时空的切换, 只留下黑白的影像与无声的叹息, 仿佛如梦境般的迷离, 把这段禁忌爱情渲染成似曾相识的经历。在现实与想象的交织中, 让每一个见证者陷落进拉康所提出的 “镜像阶段” 。

每一次肉体的交姌都是一次情感的碰撞,情与欲的羁绊终其一生,他们依旧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