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破天荒的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还真应了那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父亲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当我看到来电显示时,虽然感觉有些破天荒,但说心里话,的确让远在北京的我心里有些许感动。
“我没烟了”。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父亲是个“老烟囱”,如果说父亲视烟如命,绝对没有冤枉他。记得小时候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是那股“好闻”的旱烟味儿,哪怕是厕所。因为抽烟这件事,母亲没少和他吵架,口袋里、裤兜里、床头边、橱柜上……都是烟丝,衣裳和裤子永远是不修边幅,还有不少烟熏火燎留下的洞,对他来说,哪怕不吃饭,但绝对不能没有烟。
还记得前年父亲和母亲来四川的时候,母亲给我带了一桶自家压榨的花生油,足足有二十几斤,而父亲也扛了一个大袋子。当我看到他们从火车站出来,赶忙上去帮忙,母亲生气的说“不用给他拿!”。原来母亲本来想带两桶花生油的,可父亲却不帮忙,因为他要背着他那一袋子老旱烟,更离谱的是在上火车的时候,他差点忘记了拿油桶,但那袋旱烟却从未忘记。
父亲兄弟三个,个个都抽烟,但父亲在抽烟这件事上绝对是老大哥,起到了“良好的模范带头作用”,二叔动不动就跑到我家里问还有没有旱烟,三叔还好,虽然抽,但相对他那两个哥哥,收敛了许多。庆幸的是,我们堂兄弟没有抽烟的,这也是他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结果,说到这,我挺感谢他们的。
来到四川后,爸妈还是天天吵架,我也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算命的就曾说母亲是天上的银河水命,而父亲是田野里的山火命,虽然说不能迷信,不过还挺准的。每次我过去看他们,两个人就把我当成了“法官”,让我评判那些鸡毛蒜皮,夹在中间的我,按下了葫芦浮起瓢,“庆幸”自己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当然,这么想是“不孝顺”的。
某天深夜 12 点,母亲打电话给我,对父亲提出了严厉的“控诉”,电话里我也没时间听她说,急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开着车飞驰到河对岸。原来,父亲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把那袋旱烟放到了我们楼上的婚房,他解释道,是因为四川的天气太潮湿了,怕烟受潮。
我说“明天给你买个带盖的大塑料桶,用风干机吹干后装进去拧紧就不会受潮了”,父亲点点头,一旁的母亲更生气了,“我和你说是让你说说 (批评)他的!不是让你给他出主意怎么装他的烂烟的!”
趁着这个功夫,我也细细的想了一下,罗列了几条“抽烟守则”,当着爸妈两个人的面进行了宣读,父亲在上面郑重的签上了名字。父亲很遵章守纪,每次抽烟都是到楼上的花园里去,并专门配备了一个带水槽的烟灰缸,确保“放火”安全。
“你看能不能让老家你二姨夫买点,邮过来,嘿嘿嘿……”,此时的父亲,就像小时候的我缠着他给我买块糖一样,小心翼翼,生怕不如所愿。
年前,家住北京的哥哥说要去老家接二姨他们上来过年,看带点什么我顺便带回四川去,我不假思索,带点烟吧。不巧的是我回四川的航班正是二姨和二姨夫来京的那天,烟是带不回去了,我把这个消息和父亲说了,父亲很是失望,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带回来?”。
离京的当天我早早来到机场,10 点的飞机,延误到下午 3 点,最后取消了航班,乘客们怨声载道,我却有点小高兴,改签到第二天的同一航班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往哥哥家,去看望多年不见的二姨夫,顺便把烟拿回来。
那真是一袋烟,一个化肥袋子,我扛着这袋烟,坐公交,转地铁,虽然里面的旱烟套了好几个塑料袋,但还是盖不住那呛人的“芳香”,还好晚上 10 点的公交和地铁,乘客还算稀少。
但这大袋子旱烟真愁着往回拿,也不好拿,分了两批次,装了满满一行李箱,剩下的也只能等过完年下次回去的时候带回去了。
回到家,已是晚上 8 点多,母亲早已把饺子包好,特意等着我回家后一起吃饭,而父亲对我更是期待,早早的就等待在家,并准备好了装烟丝的桶……
抽烟对身体不好,这我知道,可父亲也只有这个爱好了,成品的烟经过过滤后,父亲说没劲儿,隔壁邻居送给他的几条烟也只是偶尔应急。母亲对我给父亲带烟这事,也是默许的,或者是肯定的,就像她说的一样“抽吧,不然他下班后也无事可做,正好解解乏”。
回到北京半月有余的我,还没接到过父亲的一个电话。电话的那头,母亲说父亲对自己的儿子最会“过河”,也最会“拆桥”,一旁的父亲来了一句“都30 了,不用旁人说”。的确,父亲不善言谈,可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就会把你气个半死,有时候我还真拿他没办法。转眼间父亲已是六十多,而现在的我,只想尽自己所能把他们想要的一丝不落的给他们,这是我最大的幸福,也是我最幸福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