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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文理学院 - 《绍兴文理学院报》

绍兴传统丧礼的推动者——老嫚

作者:●谢丽珠    
2020-09-25     浏览(246)     (0)


  明清时期始,绍兴境内有一部分备受歧视的贱民,被称作堕(惰)民,而其中的女性则在婚前被称为鳗线(鳗与 谐音,鳗线即小鳗),婚后被称作老嫚。目前学术界对堕民的研究成果并不多,其中关于“老嫚”的专项研究更是少之又少。不仅如此,现有的“老嫚”调查研究的重心,也大多只是停留在了老嫚在传统婚礼中的工作侍应上,将老嫚与喜娘等同,忽视了老嫚在平民日常生活、人生礼俗中的其他职能,如走节、诞生礼、丧礼等。因此,本文便选取了丧礼这一传统习俗,主要介绍老嫚在丧礼中的重要作用,丰富老嫚这一特殊的人物形象。
  从古至今,丧礼都备受人们重视,是人们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大事。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人们将丰富的伦理思想蕴含丧葬之中,将人伦道德观念贯穿其始末,形成了一系列纷繁复杂的丧葬仪式规范,来表现自身对死亡的敬重,传达失去亲人的悲伤情感。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将这繁琐的仪式环节牢记于心,做到面面俱到,不出差错,丧礼的完整举办更多时候是需要专业人士的指导与帮助,而对于绍兴境内的主顾人家来说,经办过较多婚丧大事,有着专门经验的堕民便是他们最恰当的人选。
  当主顾家有人临终时,对主顾家密切关注、了如指掌的堕民便要忙碌起来了,此时,老嫚就会挽着一只内盛剃刀、羊胆石等工具的竹编方底圆盖篮,俗称“老嫚篮”,快速赶往主顾家。到达主顾家后的老嫚会收住往日的笑脸,一脸凝重,好像马上要失去的是自己亲人,劝慰主顾一家时的语音也带上了哭泣的音调。在老人去世以后,老嫚便指导丧家每人手持着三支点燃的香跪在老人床前,齐声哭喊,为其“送终”,再派人拆去帐子,意为让亡魂出去。“送终”完毕后,老人的长子便要捧起老人的头,次子按着他的脚,女婿托着他的腰,将老人的身躯进行头脚转换,表示转世投胎之意。但不同家庭的家庭关系可能存在一定的差异,比如这户人家没有儿子只有女儿,那户人家儿子先其而去,只有孙子……面对这些情况,内行熟悉的老嫚便会提出各种恰当的应对办法,确保该环节能够合“礼”进行下去。接下来,老嫚将指导丧家晚辈或者自己亲自上前,一边轻声念着“一路好走”或“往生西方”,一边为老人擦试身体,换上整洁的寿衣、寿裤、寿鞋,并及时地摆正老人的头部,理直他的四肢,以免尸体进入僵硬状态后难于“体尸”。此后,老人的儿孙们便要身穿素服前往附近弄堂,摆上点燃的蜡烛,放上一盅酒、一盅饭、一双筷子和三碗菜,对其进行恭拜,并焚烧草鞋、雨伞、包袱、香纸、锡箔等一系列物品,抛丢一张瓦片,到土地庙烧纸,进行“送无常”“烧庙头纸”等仪式,以示注销死者现世户口,望其前往冥府一路顺风,告诫无常不要再来缠人。
  在“送无常”之后,便是移尸环节。这一环节由老嫚指导长子与次子分别捧着死者的头、脚,女婿托着其腰,女眷则哭着跟在其后,将遗体移至厅堂中央门板之上,躺卧朝向为头朝大门,脚向里壁,并用长方形的“烧纸”搁于死者头部,或者以砖头包黄纸替代。移尸后,厅堂就成为了灵堂,也称孝堂,老嫚便要参与到灵堂的布置之中。通常情况下,老嫚会在死者脚后点燃一对大蜡烛,俗称明灯或脚头灯,在其所躺的门板下方则放置一只无环竹篮,篮底铺上一层稻草灰,放上一只盛满菜油、浸着灯芯或棉纱带的小碗,将其点燃,俗称“冥灯篮”。此外,灵堂靠天井一边也会悬挂上大白布,称“孝帘布”,其他地方也会挂上一些白幡。孝帘布前面则会放上一张长条桌,在桌面点上一对白烛,燃上安息香,放上供品,这样一来,灵堂才大致算是安排妥当。此时,已头梳麻髻身穿麻布衣裙的女眷便可分坐在孝帘布之后,开始进行守灵堂,而老 也会在一旁对她们进行适当的礼仪指导。
  除了提醒并帮助丧礼习俗的正常进行以外,老 还有一个重要工作,即为丧家男丁剃头,为女眷梳头。因这次特殊的剃头是在孝堂内进行的,所以为孝子孝孙剃头这一步骤也俗称为“剃孝头”。与丧家男丁一律剃光头不同,丧家女眷的发型要求更多,老嫚要根据其不同的身份梳不同的发髻,如死者女儿以及侄女的头发就要梳成“懒惰头”,这是一种将长发扎上白头绳,然后盘起,在其之上再套白色小圈的发型;而死者的媳妇则要扎“矫健笄”,又称“朝天笄”“朝前髻”,也称“太婆头”,这与老嫚的发型大体相似,都是用假发扎成假髻装在发髻上,再配上竹制成高高的笄架,缠以头绳,再在当中横插上一支玉簪,贯穿起内外两圈,一大一小,插在脑后,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座小山头耸立在脑后,形状十分古怪。那么该如何从发型辨认是居丧妇女还是老嫚呢?看头绳,居丧妇女扎白绳,老嫚则扎黑绳,黑绳是老身份的一种标志。至于丧家的其余妇女,也会根据其远近亲疏关系,分别梳“平头扎发线”和“扎发线”不等的发型。(下转第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