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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东大学 - 《鲁东大学校报》

回忆鲁有言

作者:孙桂廷    
2020-09-10     浏览(176)     (0)

文章讲述了作者在招远一中遇到了一位名叫鲁有言的老校长,他在大字报中表现出了正直和敢于针砭时弊的品质,让作者和其他老教师一直念念不忘。作者还描述了鲁有言夫人杨来义的善良和热心,以及他们夫妻在文革时期的遭遇。

大约是在1970年春季,我遇到了一位至今难以忘却的人。

那时我正在招远一中读高中,课外活动跑步时在操场西面一块麦田边上发现,有一位拄着拐杖的人一瘸一拐地走着,一手依着拐杖蹲下拔着草。我走过去也跟着拔了几棵草,他转脸问我:“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我回答说:“我是十三级四班的”。本来,看到腿短的人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这个老者的面部非常奇特,他似乎没有了下巴,嘴有点歪斜还翘着鼻子,不仅脑门儿大,耳朵也很大,眼睛特别大,脸部好像缺了一块,很不匀称,不客气地说,他的长相着实吓了我一跳。

没有想到,这个人第三天就到我们班听课了,那是烟台师专教师培训班学员的观摩课,讲授毛主席诗词《蝶恋花·答李淑一》。听课时,我忍不住几次回头看他的脸。下课时,他挨近我说:“这位同学,我们见过。你能把刚学的课文一口气把它背诵下来,好记性啊!”副班主任滕家祥老师在总结时也表扬我能够大胆地站起来背诵课文,他还问我:“你知道下课后夸奖你的那个老师是谁吗?是我上大学时的老校长鲁有言。”后来滕老师特别告诉我:“那个老校长是个行政13级的高级干部,原来是地委宣传部长。”

直到我到烟师上学后打听那位老校长,才知道他已经过世了。再后来我留校任教了,同其他老教师讲起,他们常常怀着很深的情感,追念起老校长的点点滴滴。上学的第三年冬天,有一次我去工具室送返劳动工具,突然有了一个发现:当时的工具室是半面坡简易房,是利用学校十几米长的大黑板报墙背面搭建起来的。我惊奇地看到,那里面贴着十几张大字报,题目是《走资派鲁有言反毛泽东思想一百例》。我搬开了挡在墙边的工具,一张一张地仔细阅读起来。管工具的赵怀亮老师等得有些着急了,就把门锁交给了我说:“快到开饭时间了,抓紧时间看,走前把工具重新整理放好,锁好门。”从那留存了十年有余的大字报里,我重新认识了老校长鲁有言。那份大字报“有理有据,言之凿凿”,包括鲁有言在什么会议上、在哪个场合说过的什么话,统统记录在案。然而,正是那些事例,验证了鲁有言个人品行和政治品质,诉说着他实际上是一个地道的崇尚实事求是、敢于针砭时弊、明快睿智、哲理深邃和敢作敢当的“当权派”。

我们学校许多老教师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鲁有言?从一些老师的议论中得知,老校长平易近人,愿与师生一起拉家常,没有一点架子,直到文化大革命运动来了,大多数老师还都念着老校长的好,不去为难他。

鲁有言的夫人杨来义也是个老党员,她在其丈夫去世后的70年代末本可以光荣离休,但她闲不住,一直忙着为教职工办临时菜店,因为我在上学前已经有了驾驶证,从当学生时就被借来开着学校的车到华丰街菜店为学校食堂拉菜,顺便给她办的小菜店捎一部分菜,也就与她熟了起来。我一直管她叫“杨奶奶”,她总是先笑一声接着很干脆地答应着。去她家里,我了解到了文革时期的鲁有言。由于文革前期学校的学生成立了名目繁多、五花八门的“红卫兵组织”,各路造反派争先恐后地组织批斗会,以显示其组织的存在和战斗力,鲁有言一夜之间就变成在校八年之久的学校“头号走资派”,批斗挨整成了家常便饭。在批斗会上,面对无端的质问和“莫须有”的罪证,他习惯了用沉默作无声地反抗,实在逼急了,他会说“让历史做结论好了”。对于保护人才而言,鲁有言敢于扬长容短,必要时他还敢于护短。他过去曾经“包庇”过右派、袒护过被横加罪名的人,特别是在“整风反右”运动后期,为了避免乱扣帽子乱打棍子,他甚至签字担保与他丝毫没有个人利益关系的人。1959年,他被作为右倾典型遭到批判。当文化大革命运动大潮来了,他首先被“打倒”。

据十年前曹洪顺、孙元璋、李慧志等教授们撰文回忆,鲁有言确实是一个不同凡响的老领导。他本姓滕,名鸿宾,字来安,掖县朱桥午城村人,参加革命后一直用鲁有言这个名字。多少年来,村里人根本不知道鲁有言是何人。而在学校里,鲁有言从莱阳师范升格为高等学校开始,就是校长,后来还同时担任学校党委书记。他是“一位让我怀念的长者”;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他是“一个讲真话,能跟你交心的富有人情味的长者”。

鲁东大学杰出校友李存修先生曾这样描述鲁有言——每当同学们相见,都会情不自禁地谈起当年那位专坐“大国防”自行车的鲁书记。现在,条件是变化了,每当我乘车外出,心中常常泛起一种念头,鲁书记真该有这样一部车坐着,可是老书记早已清白一身地谢世作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