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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 - 《北京大学校报》

穿越祁连山

2010-09-15     浏览(461)     (1)

文章介绍了作者和朋友们去青海旅游的经历,包括沿途的风景和感受。作者在凉爽的祁连山停留,耽搁了原本的行程,最终到达了干热的河西走廊戈壁绿洲。文章中提到了作者对凉州文化的感慨和对未来旅行的期待。





  暑假,好友张铭从美国回来,几个朋友商量去青海。去青海,两个原因,一是我和小伟老师没有去过青海,二是张铭去过两次青海,但还没有去够。张铭讲,青海是旅行者的天堂,无论去多少次都不会感觉无味无聊无趣。
  没有商量到青海后的具体行程。按张铭的意思,到西宁再说,这种信马由缰的旅行对我来说正中下怀。
  说走就走。第二天下午,我们抵达西宁。一下飞机,大西北干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但是温度不高,习习的凉风吹过,倒也凉爽宜人。
  来过青海多次的张铭暂时当起了我和小伟的向导。
“西海屏风”日月山
我们租了车沿着唐蕃古道,向青海湖进发了。一路上雨越下越大,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空气越来越稀薄,气温也越来越低,汽车喘息着翻过一个缓坡,司机告诉我们,前面便是唐蕃古道的要冲—日月山。日月山,古称“海藏咽喉”,地理上是青海农区和牧区的分水岭,垭口海拔3520米,是游人进入青藏高原的必经之地,它自古就是中原中央政权与少数民族政权的分界线。故有“西海屏风”、“草原门户”之称。
  日月山,也是当年文成公主进藏、最后回头告别故乡的地方。
  相传当年文成公主辞别父母,离开长安以后,跋山涉水,历尽艰辛来到荒漠高原。由于离亲人和家乡越来越远,不由得思念起远在长安的父母来。她想起临别时母亲送给一面宝镜时说的话:若怀念亲人时,可从宝镜里看到母亲和熟悉的家乡。于是取出“日月宝镜”,双手捧着照起来,不照则已,一看反倒吃了一惊。原来文成公主从镜子里看到的并不是母亲,而是自己满脸憔悴的愁容。她一生气,在失望与迷茫中,把宝镜摔在地上。没想到,宝镜一落地,摔成两半,立刻化成两座小山—日山和月山,后人合称之为日月山。它恰好挡住了一条东去河流的去路,河水不得不掉头回流,从东往西流淌,于是人们称这条河叫倒淌河。有人甚至说这河水就是文成公主的眼泪!这便有了“文成公主回眸望,日月山前泪成河”的传说。
  倒淌河依然滚滚流淌,记忆着文成公主无尽的思乡泪水。时至今日,在文成公主途经的日月山下,倒淌河镇已发展成为西宁通往格尔木、玉树、西藏等青藏高原腹地的交通重镇。
  站在日月山顶,似乎天气也来渲染当年文成公主回头凝望家乡的离愁别绪。雨越下越大,淋湿了我们的衣服和头发,冷风吹来,冻得我们瑟瑟发抖,回首东望,阡陌农田,茂密的森林。向西望去,茫茫的)山,舒缓的草地。抚今追昔,真是感慨万千。
  当年的文成公主历经千辛万苦,达成了汉藏的联姻,促进了文化交流,换来了多年的和平。时间飞逝千年,以今天的观点,文成公主西去和亲是中华民族关系史上的一件盛事。她不仅是一位大无畏的女性,敢于从盛世唐朝的文明中踏上通向未知天界的漫长不归之路,巩固少数民族和中原地区的友好,而且由于她的影响,汉族的制陶、造纸、酿酒等工艺以及历算、医药等文化陆续传入吐蕃,对吐蕃经济文化的发展和汉藏两族人民友好情谊的增进,都作出了重大贡献。文成公主不愧是中华民族历史上一位杰出的女性,在汉藏人民心中,永远是圣洁而光辉的形象。
  文成公主在吐蕃生活了近四十年,一直备受礼遇,深得吐蕃人民的爱戴。她逝世时,吐蕃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仪式,并记载在吐蕃史书中,这在吐蕃历史上是罕见的。对于藏族民众而言,文成公主就是女神的化身。直到今天,藏族的传统八大藏戏中,第一出就是《文成公主》。
静默的甲乙寺
在青藏高原上,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水域毫无规则地散落着,小者如浅洼的星宿海,大者如浩瀚的青海湖。当地的游牧民统称它们为“海”或者“海子”,无论大小,无论甘咸,这些湖泊似乎都无愧于“海”的称谓。静静想来缘由不用很多,只为了它们离天界似乎触手可及,也因为它们毫无遮掩的坦荡气魄。
  在青海湖东南角有座甲乙寺,这座只有四室小殿的寺院也如这些海子般质朴,没有合拢的半垄围墙,静静地守望着西北方向的青海湖,在浩淼的青海湖映衬下更显现出这座小小寺庙的静谧与安详。远远看去,小寺没有辉煌的宫殿,也没有如织的游人,更没有兜售商品的商贾。要不是几年前“请来”的那尊二十八米高的如来佛像。无心的路人一般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
  我们在淅沥沥的小雨中来到寺院。半拢的围墙外,堆砌着藏民冬季里用以取暖的牛粪。青草伴着泥土的清香,隐隐约约飘在空中的雨雾中,让这座小小的寺庙更显得静谧和空旷。间或有袅袅的藏香盘旋在我们的身边,打断这山野的味道,提醒着我们这是一座香火绵长的藏传佛寺。
  低沉、浑厚、庄重、神秘的诵经声中,两位西宁来的青年人来寺院进香,并献上一对镏金佛像。在水天一色的青海湖畔,在白色哈达和红黄相间的僧衣簇拥下,两尊佛像被移至正殿。年轻的喇嘛静静地一挥手,把浓香的青稞酒撒向泥土,感谢大地母亲的给予。在大殿深处,是那两位长跪不起的献佛进香的年轻人。正当我凝视这庄严肃穆的进香献佛仪式,感慨两个年轻人的虔诚与平静时,一抬眼,看到的竟是他们满脸的泪水。无言间,我读到了天地间最纯洁的心语,旁观的我,泪水伴着雨水滑落到我的腮边。
  年轻僧侣们满脸微笑,欢迎我们的造访,我们试探着探询年轻喇嘛的昨天、今天、还有明天。当问及将来是否会还俗时,十几岁喇嘛的回答淡定而坚决:“我们一辈子不还俗。”他从容的言语触动着我的心灵,这时再目送西宁过来进香献佛的年轻人走出寺院的背影,恍然间,我感到无论是僧人还是凡人俗子,只要内心里有自己的信念,都会拥有自己平静而美好的生活。不经意间,我的内心,除去对出家人的景仰外,我对远去的两个年轻人充满了无限的崇敬并祝福他们拥有无限美好的明天。
  和僧侣们挥手告别,恍然间,我发现,雨中僧人们没有撑伞避雨,任凭雨水打落在他们短短的头发,顺着脸庞滑落,我突然发现我与他们的不同。在僧人的眼里,雨是天地之造化,雨水不仅仅滋润着万物,也洗涤着天地间的污浊,荡涤着人的思想和灵魂。这些是我们这样的游人所体验不到的。受他们的感召,我收起雨伞,任凭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和心里。
  湿漉漉的我走出寺院大门,看远处的青海湖,白浪接受着细雨漫漫的洗礼,仿佛演绎着藏传佛教里轮回的天理。
  路上就听人说,随着青海湖的旅游发展,将来的甲乙寺会被开发。几年以后,周边的小村子将会建起星级宾馆,高档餐馆,甚至是娱乐歌台。祈愿这只是些荒诞不实的传言,祈祷这传言只是青海湖畔的蜃楼海市。在我们离开甲乙寺的时候,回头间,雨雾中看见如来佛的面孔上水痕斑驳,似泪水涟涟,这一刻我的心境,陡然生出一种感伤和惶惑。我很担心,下次再来甲乙寺,周边早已变得车水马龙。
  车行十分钟,到达了青海湖的湖滨,风雨中的青海湖有了另外一番波澜壮阔的大海的景象。本想把青海湖的壮美记录下来,几次拿起笔,却每每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黔驴技穷,一丝苦笑掠过我的面颊,自知之明的我知道,青海湖没有十天半月的细细观察和体验是看不透彻的。其实,仔细想来,青海湖的大美不是我这样的凡人俗子所能描述的。也许这就是张铭多次来青海湖的原由吧。
  回到西宁,北望祁连山,突发冲动,决意投奔祁连。
天境祁连
祁连县位于青海省东北部,海北藏族自治州西北部,地处祁连山南麓中端,古为羌地,祁连山由西北向东南横贯全境。“祁连”是古匈奴语,意为“天山”,是青海北部的天然屏障,是通向西域之要道,丝绸之路南线经汇于此,北出扁都口与甘肃省接壤,古有“青海北大门”之称。
  天境祁连,禀赋独特、风光无限,这里藏族、回族、汉族等多民族交融、多宗教传播,形成了以“唐蕃古道”、“阿柔部落”、“蒙古六旗”、“回族拱北”为代表的文化积淀。境内的黑河大峡谷、祁连山草原、祁连林海、格萨尔王边城遗址、油葫芦自然保护区构成了“天境祁连”的独具魅力、叹为观止的自然景观。
  长800多公里的黑河大峡谷平均海拔在4200米以上,其中有70公里属“无人区”。峡谷内有冰川800处,分布面积超过300平方公里。穿越峡谷的黑河是中国第二大内陆河,流经青海、甘肃、内蒙古三省区,被誉为“河西走廊的母亲河”。凭借独特的地理环境、气候条件和丰富的高原动植物资源,黑河大峡谷成为了旅游探险的理想去处。驱车前往扁都口,徜徉在黑河大峡谷,才知道这里的天地是如此的广阔。途经野牦牛出没的野牛沟乡,高寒缺氧,当地人8月里还生着炉火,在一回族大姐开的小饭馆短暂停留吃饭、品尝火炉上刚刚烤香的花生;在一不知名的藏族寺庙看贴在门框上喇嘛手写的藏文;再看山顶上阴晴不定、片云至雨的奇异景观,不由得赞叹天、地、人在这片高原上的奇妙融合,也感受到了多民族风情、多元文化交融,以及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自然天成地和睦相处。
  祁连县的卓尔山属于丹霞地貌,由红色砂岩、砾岩组成。藏语称为“宗穆玛釉玛”,意为美丽的红润。卓尔山位于县城北侧,与一山尽览四季景色的牛心山隔河相望,山背面是连绵起伏的祁连山,山脚下滔滔八宝河像一条白色的哈达穿城而过……处处美景,宛如仙境,令人心旷神怡。传说中卓尔山与祁连的镇山之宝牛心山是一对情深意重的情侣,默默守候在八宝河两岸,共同护佑着祁连的山山水水。
  祁连山山脉平均海拔在4000米~5000米之间,高山积)形成了硕长而宽阔的冰川地貌奇丽壮观。海拔高度在4000米一带为)线,一般在这样的高海拔地区,冰天)地,万物绝迹。然而,受小地形的影响,祁连山的)线之上,常常会有特殊的生命在顽强地生长。)线之上,人们时常会找到名贵的药材———高山)莲,以及一种生长在岩石下的)山草。
  祁连山草原,广阔无垠,除了成群的牛羊和远山处牧民的毡房,你几乎见不到其它的地标。行车途中,窗外与草原相接的祁连山银装素裹,蓝天白云,微风吹过,尽显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景致……仔细端详不尽的美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陶醉在祁连的旷野,忘却了返程的日子。
  青藏高原,祁连山,河西走廊,这几个地理学上的名词,对每一个旅游和地理爱好者来说,都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凉爽而美丽的祁连山留住了我们的脚步,耽搁了原本穿越祁连山前往武威、张掖、嘉峪关、敦煌的行程。从祁连山的重镇—峨堡乘车,沿227国道一路下来,随着海拔高度由3000多米下降到1000多米,气温越来越高,张铭、小伟老师和我都将厚厚的棉织衣物换成了夏天的装扮。从凉爽湿润的祁连山南坡,到达干热的河西走廊戈壁绿洲,眼望不远处的古城张掖和远处的大漠孤烟,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凉州词》里“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无限感慨。尽管有游览武威、张掖、嘉峪关、敦煌的梦想,但开学在即,虽近在咫尺,梦想中的河西走廊之行只好来年再去探询了。 (作者为北大党委宣传部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