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日暮,云边飘荡着略带有琥珀色的微霞。在那微霞之下,那是一片海,一片平原小丘。倒映着、沾染着霞光。连带着小丘中间,面朝大海的小木屋也被渲染着。
这小木屋就这样的伫立着,虽然衰败,却有一种能够直到天荒地老的错觉。小木屋的门外,摆着一个木制躺椅,被微霞照的金黄。
细听,木屋内,隐约之间有一丝的声响,渐渐的声响越来越大。那是一位老人,看不出年岁,但脸上的皱纹显示着岁月的痕迹,深刻、深沉。
屋内的简单的摆放着床与桌椅,并不华贵,却温馨。桌上的花瓶上的花娇艳欲滴,显然是刚采摘的。旁边一张老旧、 泛黄的相片。那是一位女子,雍容,和蔼。照片的右下角,写着“念有期” 。
那是一个故事。据说,归去的人在山海之外,相隔山海。但只要能在山海之间消逝,便能与山海之外的所爱之人重逢。老人相信了。
他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有些呆滞,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微微驼背的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
只见他走到了壁橱下,好似忘了干什么。良久,从橱窗内拿出来一个微蓝发白的手绢。打开,那是一个木盒,里面仅有一层薄薄的茶叶,隐约可以看见木盒的底部。
老人捧着木盒,如获至宝,浑浊的眼神在这一刻陡然散发出光彩。他急忙转身,向桌旁走去。很难想象这是老人能够爆发出的速度。
他颤抖着手,放下木盒,又拿起相片,用干枯的手掌摩挲着,嘴里不住的念叨:“快了,快了。”说着,恍惚之间可以看到几点晶莹。
拿起茶杯,将茶叶放入其中。老人的手在这时候很稳,如往常一样的量,不多也不少。
沏好茶,慢慢的啄饮,仿佛是人间美味。呆滞的目光看着相片,不动,好似有无穷的魔力吸引着,令人移不开眼。
流逝,渐渐的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呲”一声,一股青烟冒了出来,生起一团火光,屋内又重回光明。烛台上的焰火不住的跳动,将熄未熄。
老人站起身来,拿着相片,又拿起那条发白的手绢,向门外走去。
桌上剩下那只木盒和未喝完的茶叶。
隐约可以听到梦一般的呓语:“对不起了!”,随即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门外,老人走到躺椅坐下。那躺椅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响声,却支持住了。
伴着余晖,老人闭上眼,摩挲着相片与手绢, “你会怪我吗?” 。
流逝,夕阳毫不留情的落下,带走了最后一丝光亮。
四周静悄悄地陷入沉寂,不知何时,老人的手不动了,脸色安详。
忽地,刮来一阵微风。房檐的风铃晃动,发出一阵声响。屋内,烛台的火焰被吹动的来回跳跃,最后熄灭,冒起一缕青烟。
蓦然,又重新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