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枯石(1911-1997),原名徐熙章,出生于山东省新泰市西张庄镇车庄村的一个书香门第家庭,自幼酷爱绘画丹青。山东省著名的大写意花鸟画家,生前任岱宗诗社副社长、泰山书画社副社长,泰安市政协、泰安市老年活动中心文联美术家协会特邀顾问、泰山书画院艺术顾问等职。枯石在新泰西张就是一个神话般的人物,李光星《徐枯石年谱》的出版,让我们得以完整地认识这位传奇人物的一生。读《徐枯石年谱》,感想颇多,粗述如下:
一、选择人物典型。徐枯石以书画家的形象示人,读《年谱》,深感徐枯石先生的传奇经历。闯过关东,当过伙计,办过实业,武功了得;抗战中拉起百余号人的抗日队伍,以“六合酒店”掌柜的合法身份为掩护,为革命事业出生入死。念过私塾,读过新式学校,担任过高校教师、小学教务主任,与人创办“山东国画研究会”。1958年初,因受到不公正待遇被开除公职,从此隐居家乡。在他传奇的一生中,在他所经历的每个行当职业中,都是出类拔萃者。如此一位人物,放在任何一个时代,肯定让人关注。其复杂丰富生动的人生经历,几乎就是清末、民国、解放到改革开放初期这一时代的见证者。选择徐枯石为记述研究对象,确实有着非常好的历史与学术价值。
二、撰写过程艰难。选择徐枯石先生为谱主,足见李光星先生之独到眼力,但无疑也给自己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光星先生出版过《羊祜年谱》,洋洋三十余万言,令人敬佩其学术之苦心与功力,作为魏晋时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羊祜有大量丰富的历史记载,只要有足够的毅力与耐心,坐得住冷板凳,竭泽而渔,撰写出高质量的《羊祜年谱》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光星先生也是这么做的。与之相比,处于社会基层的徐枯石,不可能有如此丰富的历史记载,如果有的话,也几乎是断简残章,写出一篇乃至几篇文章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要想构建出一部完整系统的谱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光星先生不仅做了,而且整理出了一部翔实具体的三十余万字《徐枯石年谱》。真可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三、撰著方法独特新颖。撰写《徐枯石年谱》,最大的困难是史料的搜集。光星先生首先全面搜集整理了徐枯石生前所撰写的回忆录、手稿、诗文、书信、绘画作品,以及现存的平反档案资料。这件工作费时费力,难度不小,但对于撰著过《羊祜年谱》的作者来说,应该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读其书,感觉最困难,也最让人感兴趣的是那些不见于文字记载的口述史料,读之耳目一新。这些口述史料,来源于光星先生对徐枯石家人、弟子、同事、亲朋好友等等的采访与记录。众所周知,限于历史记载的局限性,一般正史仅及于重大事件与人物,对于丰富具体的社会基层事实,基本上采取了选择性遗漏乃至遗忘,而社会基层却是历史最丰富具体之处,也正是当前历史学者急于开拓研究的着力点,于是田野调查、口述史等学术方法进入历史研究领域,且成为学术的热点。光星先生虽不在学术一线,但却采用了田野调查等行之有效的学术方法,并且运用起来得心应手,不得不佩服光星先生真史才也。
四、极具史料价值。大量口述史料的运用,极易导致超出正常的学术规范,陷于游谈无根之地。读《徐枯石年谱》,严谨扎实,朴素率真。如述徐夫人范氏:“91岁的林传美老人介绍:她与枯石是同族邻居,称……范夫人一人支撑这个家忒苦了……日子过得很紧巴(困难),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以前家里富裕时,曾多次借给娘家哥不少钱,现在揭不开锅了,万般无奈,这年秋天,范夫人回到娘家向哥索要原来的借款。可是娘家境况也不好,没有钱可还,嫂子还与她吵了一架,气得她脸都变了色,一路哭着回来,又气又急,躺了好几天,生了一场大病,不久就去世了。”真实具体朴素的历史迎面而来,像这样的口述比比皆是,一部真实生动的历史细细地展示在读者面前。如果说,历史曾经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些珍贵的历史史料,光星先生凭着他的执着与学术良心,又重新激活了这些历史记忆,并真实地记录下来。这些真实丰富的历史记忆,如果不用心挖掘与整理,会随着代际更替彻底烟消云散。可喜的是,光星先生的《徐枯石年谱》终于留住这些弥足珍贵的史料,而传之久远,历史一定会感谢这份执着与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