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师范学院 - 《南阳师院报》
絮 语 流 年
作者:◎新闻与传播学院 管南南
童年的一天一天,温暖而迟慢,正像老棉鞋里面,粉红绒里子上晒着的阳光……目光所及,皆是回忆。———题记独处斗室,掩卷遐思。窗帘隔绝了喧嚣的星光,而我的思念呢?就如迷途的鸟儿飘荡在夜之海中不时发出窸窸的悲鸣,或是某种希冀如火焰般滋滋地在眸前蔓延……我用微微颤悸的手翻开泛黄的扉页,慢慢地摆弄着笔尖,蓦然,思绪如潮水般涌出。我想,那是我美好的童年啊,是我抓不住的流年啊!那是种缺憾吗?是,可即便是这样,我也会翻山越岭找寻你遗留的踪迹,也会在岁月的灯火阑珊处,虔诚地默默地守候着你。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是鲁迅的童年;“折得荷花浑忘却,空将荷叶盖头归”是丰子恺的童年。而我的童年,也不知是草丛中的蟋蟀,飘荡的芦苇还是哪位抽旱烟的老头儿蔓延出来的。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想来儿时的这时节,北国的特产蟋蟀便于草间幽鸣。深秋之夜,皎洁的月光像纱幔一样洒满大地,携三五好友,打着照灯,循着窸窸的虫鸣,拨开草叶,掀开短砖,扒开碎石,像寻宝似的捕捉蟋蟀。瞧,那圆滚滚的胸腹,不知吮吸了多少甘露。尽兴,手捧玻璃瓶儿,踏着月光离去,颇有一种意兴阑珊过后微醺似醉的愁绪感。
“鹭影不来秋瑟瑟,苇花伴宿露 。”童年的记忆或许又定格在那片起伏的芦苇林。每当我靠近它,黑脑袋的鹁鸪鸟,赤褐色脑袋的小鹌鹑箭似的飞掠出来,着实让人心头惊喜一番。微风吹过,芦苇便飒飒作响,仿佛是在与风儿缠绵细语,互诉着朦胧的情愫。我喜欢深入这片茫茫的苇海,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翠镜似的河面,去捕捉水塘里的鱼虾,时而倾听着嘈杂的虫鸟之鸣。这白苍苍的芦苇啊,就像樵夫担上那一缕轻柔皎洁的月光,又宛若女子那妩媚绝俗的翠黛。
那又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夕阳西下,日薄桑榆。
劳作一下午的老人静静地坐在地头的榆树下。那布满老茧,微颤的手指搓捻着烟草,放置烟管,点燃,瘪瘪的嘴吧嗒吧嗒地嘬着。他缓缓地吐出烟雾,一圈一圈,伴随着收获的喜悦都缭绕在余晖中。他那双混沌如深渊般的眼睛就这样久久地望着远方,车水马龙的嘈杂声似乎都离得很远很远……絮语流年,童年旧事,忘不掉农舍屋顶升起的袅袅炊烟,土灶锅巴沾上豇豆酱汁的唇齿留香;忘不掉雪天撑箕捕饥鸟的步步惊心,坐着大杠自行车赶庙会的欢呼雀跃;更忘不掉偷吃蜜饯糖儿睡去的熏熏微醉……笔辍,思绪断,伏案掩面。而今,任蟋蟀在我床下夜夜鸣叫,我也只是“愁声不欲听”“欹眠不挂情”,而那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头儿也不曾再见。我又回想起那一簇簇像雪一样粘在枝头的芦苇花儿,泪化成的雾霭慢慢模糊了它的轮廓。
芦苇的絮飞入谁家?
絮语流年的思绪又飞入谁家?
倘若飘进薄烟似的雨中,或是打了漩涡便混入混浊的泥水中。我想,只要有风有回忆,它,依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