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大学 - 《吉林大学报》
我的小村子
作者：卢文婧 文/摄
2019-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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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村子的中间流淌着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河上有一座历经了半个世纪沧桑的小桥，以桥为一条模糊的分界线，分为村东头和村西头。我老家的小屋子在村西头，从家门口的小胡同往东看，就能看见细细流淌的小河和繁盛的小树林。奶奶家在村东头，是离这座桥和这条河最近的住户。
从我家到奶奶家的小路上，必经的就是这座小桥，每次走过都会遇见亲切温和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在这里聊着属于他们的这个年龄段的话题。风吹起他们稀疏蓬松的白发，暖暖的阳光撒在布满岁月印迹的脸上，欢愉的笑声充满了整座小桥，手中的小蒲扇摇来摇去，摇过了午后的时光，摇过了热情似火的盛夏，迎来了收获的秋天，那可真的是一个最具幸福感的桥上聚会啊！
我10岁那年离开了老家，回老家的时间基本上还是在寒暑假以及一些法定假日。虽然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经常走在村子里，走过这样一座充满美好回忆的小桥，但是回到老家之后，看到在桥上悠哉闲谈的人依然那么亲切。一年又一年，一日复一日，时光随着河水流淌在每个人的记忆里，我的记忆依然还是如眼前的画面那么熟悉。这样的画面一直对我说：在村子里，身影最活跃的还是这样一群可爱的老人们……在村子里，青壮年的劳动力几乎都去了城里，孩子们自然而然地都跟随父辈们去了城里。城里有好的生活条件，便利的交通，优质的教育资源，城里的“好”是村里青壮年数量急剧下降的主要原因。不仅仅是我们的村子里，几乎在各个大大小小的村子里，最常见的就是拿着小板凳在太阳底下晒着自然光的老头老太太们。太阳快要落山了，他们一齐拿着自己心爱的小座椅回到了自己的老房子里。渐渐的，在夜幕降临之前，烟囱里升起了雾灰色的袅袅炊烟。
你不能说他们的生活方式是落后的，也不能说他们的生活世界是单调的，因为他们从年轻到暮年一直在用一种最原始和最质朴的方式去过好自己的一生。老头儿们吃完晚饭就打开自己的收音机收听说书的、说相声的，还有京剧、昆曲等传统戏剧，在说书人一遍遍地讲解中建构起自己的知识世界，在戏曲中抒发老年人独有的情感。老太太们会打开刚刚更新的电视节目，去关注明天的天气状况。如果天气预报下雨阴天或者降温下)，他们儿女的电话就会立马响起来，听见的将会是老母亲的关爱和问候，比如“孩子，天冷了记得多穿点厚衣服啊，别冻着哈……”。村里的老人们大多数都有了手机，可还是大多不会上网，他们大多数就只会点个接听键。有的老人喜欢摸索，就会自己打电话给儿女，听听儿女们在他乡的声音，在他乡的生活。
他们往往对城市是漠然的，或者说是一直拒绝的。就算随着儿女来到城市生活或者短暂住上几天，他们往往就会嚷着要回老家，回到那个老屋子里，回到那黄土地上继续劳作。因为他们习惯了抬头就是蓝天白云、星辰明月，习惯了小路上来来往往的邻里旧相识，习惯了那种混杂着泥土味和芬芳味的空气，更习惯了在土地里挥洒汗水、不断耕耘的日子。老人们关上收音机，挂了电话，早早地就会进入梦乡。虽然睡得早，起得也早。往往是天蒙蒙亮，家里的老人就会早早地起来做一顿具有香味与乡味的早饭。卖油条的、卖豆腐的会在村子里吆喝着，想吃油条豆腐的老人就会拿着几块零钱去买。在做早饭的同时，老人们还要照顾好自己的“宝贝”们，就是家里的鸡鸭猪狗。拌上猪食鸡食，等着小猪和鸡崽们急哄哄地围上来抢食，看着它们吃饱喝足，老人心里也乐开了花。
照顾好家里的崽们，吃好早饭后，老人们就会背着篓筐去菜园子里摘点新鲜的蔬菜来做当天的午饭和晚饭。给菜园子里的菜再浇浇水、施施肥，一般菜园附近都是小河与泉眼，所以打水还是比较方便的。年纪不太大的就会经常往地里跑跑，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种上点花生，打个纯然的花生油，种点小麦磨压最天然的面粉，种点玉米吃个煮玉米，自足自得，真的是每个人心中最向往的田园生活了。
他们从菜园里、从地里回家，悠闲地张罗着一顿美味可口的午餐。吃完午饭、睡过午觉，又是他们在桥上晒太阳的午后好时光了。你又能听见他们“哈哈”的笑声，还有老头儿们抽着自己卷的草烟，那烟缥缈的样子多么像一朵朵祥和的云啊，在老人们脸上看见了他们最幸福的样子。也许岁月无情地在慢慢流逝，可是小村子里的人却在简单平淡的生活中享受岁月的安宁和自在，他们是小村子最幸福的人，也是最可爱的人。
我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幸福地生活，他们的身影一直活跃在这个村子里，安然地沐浴着温暖的午后阳光，自由地拥抱春天的微风，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美好生活……（作者系文学院2019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