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大学 - 《山东大学报》
壮志不已思想常青
——王复三：一位坚定马克思主义者的不懈追寻与思索
作者：蔡杰
王复三，山东招远人，中共党员。1960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并留校任教。1963年调入山东大学，历任《文史哲》编辑部副主任、哲学系副主任、“21世纪山东发展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
王复三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工作数十年，取得了突出成绩。出版专著7部，发表论文76篇，其中论文《论科学历史观的出发点》和著作《马克思主义哲学史教程》《中国农村生产社会化趋势》，均获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1993年被国家批准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从人大到山大早时，王复三是从烟台一中考到中国人民大学的，那时候能考上人大是颇不简单的一件事。人大毕业后，王复三留校当助教。人大对独立进行课堂讲学的新教师要求十分严格。
1959年，成仿吾校长组建政治系。刚成立的政治系缺少政治教师，因成仿吾曾任中国人民大学的常务副校长，他写了封信去人大求援，于是人大调了好几批教师来山大，王复三和周立升就是其中第二批。1963年，王复三老师来到山大，分配在哲学教研室。他讲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
文革后，王复三被安排到《文史哲》杂志。那时候《文史哲》暂时没主编，他是副主编，从1978年4月开始，他主持《文史哲》杂志工作两年。在《文史哲》编辑部，王复三老师接触中文系、历史系的文章多了，发现中文、历史的文字非常严谨、非常讲究，他开始喜欢起了推敲文字。
在《文史哲》工作了两年后，王老师回到哲学系，接受了一门新课“马克思主义哲学史”。1981年，他一边备课一边讲课。王老师的教材是土造的油印教材，这个教材前面部分基本都是他自己编写。按照他自己不无自豪的说法：“这个教材你说思想水平多高，我不敢说，但就是文字好！”之所以说文字好，是因为王老师请高年级一些同学对教材的文字做了修改。所以这部教材是教学相长，它体现了一种特有的学脉传承。1983年在烟台开马克思主义哲学史教材讨论会，兄弟院校的老师看了这本油印教材，都挑大拇指说好。“马哲史把我救了”王复三在《文史哲》工作仅仅两年，他又回到哲学系讲授马哲史。他说，马哲史中有两个时段最重要，一个就是马克思的两个转变，从革命民主主义到共产主义和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的两个转变；第二个就是恩格斯关于历史的创造。
那时候课堂上他就讲这些，学生也非常愿意听。他讲完哪一部分，接着就写成文章发表，讲稿就是文章，那是学纯原理达不到的效果。所以他强调，是马哲史课程救了他。
教马哲史课时，王复三赶上了人道主义讨论，是1981年到1984年那个时期。他能够参与这场大讨论，也是得益于马哲史课程。他那时候文章写起来很快，只要有个题目，一个下午准拿出来。当时全校每个系都邀请他去作报告，像理科物理系都来了。
说起当年的马哲史课，王老师自谦说，“那时有一些对马列经典的评论不是讲得太好，但是我在马哲史这门课，做得比以前就好些。”这方面他拿出的东西也多，所以后来遇到这方面的东西，他就敢发言。
关于异化讨论这个问题，当时盛行一种说法，叫“马克思的人道主义”或“人道主义的马克思”，引起了很大争论。对这个问题，没马哲史知识的人，说的话不硬朗。王复三老师当时讲课的主题就是马克思之所以成为马克思，也就是马克思的两个转变。所以他敢说，所谓“人道主义的马克思”是对马克思的误解甚至曲解。
王老师说：“人道主义曾经起过革命的作用，就是反对封建。”但是，王老师不赞成抽象的人道主义。“抽象的人道主义是资产阶级用来掩盖剥削的。剥削剩余价值有什么人道？只是对外扩张。为了把中国的鸦片贸易打通，所以发动鸦片战争，那是没有人道的。”
“历史唯物主义的出发点，就是物质资料生产。承认物质资料生产，就是彻底的唯物主义。所以必须坚持物质资料生产这个唯物史观的出发点。”当时有人说马克思是人道主义者，他驳斥道：“这种说法，是把尚未完成两个转变时的马克思的只言片语，当做唯物史观的马克思。”对于这种混乱，王老师以充分的历史根据，给出了批评。
关于异化人道主义的讨论，王复三写了许多文章，做了许多报告。不过现在想来，他说当时有一点片面性，因为不敢触动一些问题，比如贪污盗窃等。“通过异化这个问题，把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一刀两断，那不可能，它是有一个历史的过程。文明和野蛮是一个对立的统一，文明的东西必定有野蛮与之相伴，仍然是对立的统一。将来有一天这个野蛮的东西没有了、消灭了，‘文明’这个字眼儿也没有了。”
“文学脱贫梦”与《山东大学报》在1995年，王复三老师退休。退休前后，他做了一段日子的社会研究。那时候，山大成立了“21世纪山东发展研究中心”，王复三当常务副主任。那几年，他常去农村做社会调查，写了不少文章，比如“罗庄腾飞之路”“山亭跳跃之路”“县委书记论改革”。20世纪90年代中期，“21世纪山东发展研究中心”做了一个“山东强省之路”的研究课题，王复三老师写了好几篇文章，后来他还研究了济南市第三产业的发展。再后来，那个中心慢慢就不大活动了，王复三老师也退休了。
退休后，王复三老师就看看孩子，写点书法。等到小外孙去上学以后，他搬到兴隆山校区宿舍，空余时间多了，他开辟了书法练习。
《山东大学报》的老编辑王静老师约他写稿子。约的是1978年山东大学举办的文科理论讨论会。那次盛会，王复三是发起人之一，那是全国高校里边组织文科理论讨论会的第一家。全国知名学者都来了，哲学的、历史的都来了，红火得厉害，来了四百多人！王复三写了一篇长文《从理论觉醒到理论自觉：忆山东大学1978年文科理论讨论会》。他用了一句白居易的《忆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因为他那时候正在练习书法，这些诗词都在脑子里。那一年，他已经73岁了。
受编辑鼓励，王老师就开始了文学补课，有计划地做了一个“文学脱贫梦”。他开始读这方面的书，写这方面的文章。之所以要补文学课，他还有个想法，就是为了修复记忆的缺失。曾有一段时间，王复三老师的记忆出现老年暂时性失忆。他想着通过文学补课，到情感世界走一圈，可能有益于修复记忆。于是他就开始学习文学，写了一些散文，写了一些情感文学的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文学院的老先生。回归理论陈先达先生是王复三的老师，只比他大五岁，他们的关系很好，属于那种默契的师生关系。陈先达先生在80岁以后出了八本书。王复三先生的文学课补完了，要回归理论，他就有一个标杆，那个标杆就是他的陈老师。
王复三老师退休以后，理论上再也没有系统地做研究，他认为自己落后了，现在要回归理论思考。他深刻领会“四个自信”内涵，先写了关于“道路自信”的《路颂》；之后又发表了“理论自信”的《信仰颂》三篇。有人说老年人不要用脑子，他只觉得越用越灵，越用越好。
王复三先生说的向理论复归，有两层意思：一是从文学补课向理论思维复归；二是在一个更高的起点上回归理论研究。所谓更高的起点，是指他从前讲的课和写的文章，有的问题需要修正，有的问题有待深化。他讲恩格斯的人类怎么创造历史的，怎么和这个规律接近，现在我这个理解比那时候要深多了。当年他在课堂上讲，他觉得似乎有讲不透的东西，现在到了八十几岁了，这个道理已经能讲明白了，所以这时候他想写点东西。
“恩格斯讲历史怎么创造的有两篇文章，一篇是平行四边形合力，另一篇是讲怎么接近规律，符合社会规律。很多东西是历史表面的偶然性，偶然性是必然性的一种表现，它背后是一个摸不清的必然王国。要去实践、创造历史，表现偶然性；而通过这个偶然性，再去思考，偶然性背后那个必然性是什么。背后那个必然性就是规律。深化思考之后，就靠近了规律。”王老师说，“看偶然性，一个一个是摸不清的。许多的偶然现象，都是时代必然性的一种表现。只能通过这些偶然的现象思考。这个大的必然性，就是世界大潮，就是现在讲的经济全球化的必然性。通过这个必然性，两条中轴线一起向前延伸。一个平行四边形，就像蟹子走路，有一条轴线，你看那个平行四边形的四条线，一条线往这用力，另一条线就往那用力。有一条中轴线。这一条中轴线与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平行发展，他们越来越近，永远不会相交，就是说创造历史的任务永远不会结束。这个中轴线和那个中轴线越来越接近，接近就是符合社会规律，但是不能相交，相交了就不存在这个社会问题了。有了这个认识之后，就是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这个必然性，你看不到、摸不着的，但是通过偶然性，你慢慢就了解了，人类争取自由就多了，在某些方面就进入自由王国了。”信仰坚定，心怀天下“没有《共产党宣言》立场，是没法领会共产主义。”王老师最后提到了马克思。“马克思六十五岁去世。马克思一生有两个发现，一个是发现唯物史观，另一个是发现剩余价值。恩格斯说起马克思这个人，那么多敌人反对他，但是他没有一个私敌。反对他的人什么话都有，马克思都当做蛛丝网，轻轻拂去。”王老师说，“从学习知识到人品，都得向马克思学习，就一条得注意，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马克思却全然不顾。他家本来也算富有的，他爸爸留的遗产，被他全部捐出。马克思家里的饭经常断顿，他天天跑大英图书馆，全靠他夫人料理，让他吃饱饭。路都被旧世界封锁了，整个欧洲把他的路堵得死死的，所以他一生流浪、流亡。”
在回归理论之后，王复三老师提到陈先达先生的《问题中的哲学》。将理论思考的空间放开了，那么这个理论怎么做？看了陈老师的书之后，王复三想到了应该选什么课题。他选的课题是先从时代精神开始。“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精神是什么？人类这个时代的精神已经达到什么程度？”王复三老师一下子就想到人类命运共同体。
现在很多人研究全球化，但是不少人只是在全球化的广度和深度的思考，没有体会到全球化的灵魂是什么。“全球化本身暗含一种忧虑，这个忧虑涉及人类的命运。而人类命运共同体，就像一个进行曲，这个进行曲是一种奔腾的、紧张的、激流的状态。让我们去知道这个时代命运是什么，怎样为这个命运去担当、去负责，怎样与各国人民一道，共同创造人类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