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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软件工程职业学院 - 《武汉软件工程职业学院报》

我家有棵葡萄树

作者:学生记者团 暴莉莎    
2019-06-15     浏览(29)     (0)
  我家有棵葡萄树,是爷爷做房子那一年移栽在后院里的,粗略算一算到今天也有四十多年了。四十年前,爷爷用他所有的积蓄买下了那块地,一点一点地建起了那一座属于他的房子,属于暴家的房子。为了能在家里多增添一点活力,便从别人家里要了一节葡萄藤,那一截藤蔓顽强地熬过了一个冬天之后,最后,被栽种进了爷爷刚翻新过的土地里。
    小时候的我对于夏天总是带着十分的期待。对我而言,夏天的味道就是葡萄的酸甜。看着葡萄叶一点点绿的浓重,一点点舒展变大,从密集的枝叶里可以隐隐看到尚小的葡萄,看着它们被夏天染色,从青绿到紫红。偶尔会有小麻雀来偷吃,我会生气地赶走它们,但是爷爷不会,反而告诉我要分与它们,因为它们能帮你判断葡萄是否香甜。葡萄树下面是爷爷的躺椅,他为葡萄藤蔓生长特意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木亭子。一年四季,三季里椅子都会在爷爷的身下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那把藤椅和我一般大,爷爷为此曾打趣我,让我叫它哥哥,而我的回应就是抽走他的蒲扇,让他挨蚊子一通咬。
    那葡萄是被爷爷精心侍候过的,加上四十年的时间,它从小小藤条变成了遮天的大伞,从局限于方寸之地的独枝到漫出了围墙,除了为他生长而搭建的木架,它甚至也爬满了附近屋子的所有屋顶。屋顶的阳光是最好的,葡萄自然也最是甜。为此小时候的我不得不经常和爷爷斗智斗勇,趁着午休爬上对于小学生来说有些恐怖的屋顶,去吃那最香甜的果子,然后面对爷爷的“盘问”佯做迷惑,打死不承认自己摘过。然而因为吃太多葡萄而被葡萄汁刺激得发痒的嘴和没倒完的葡萄皮早就出卖了我,最后能记起来的是爷爷干枯的手夹杂着夏天的热气落在我头上的感觉。
    一梦近八年,那栋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没了烟火气的房子失了灵魂,没了人照顾的老葡萄树也不再枝繁叶茂,日渐稀少的果子也不会再有孩子争着采摘品尝,最后落在地上,重归尘土。树下简陋的亭子已经无法遮风挡雨,躺椅不见了,椅子上的老人也已经在地底睡了四年。
    那棵葡萄树见证了一个家,见证了人丁兴旺时的热闹,也见证了无人问询的寂寥。它迎来了一个正在变好的家,也因为追逐更好而被留在了身后。一年前我回去,葡萄树似乎已经被过去淹没了,显示出了我和它相处十二年里从没有露出过的老态。送走了那么多的人,它会不会也有些想念过去,想念盛夏里,对着烈日毫不惧怕伸出绿叶的自己?
    葡萄树的四周已经被荒草包围,可我还是看到了,看到了在那不显眼的角落,有另外一株小小的绿油油的藤。
左手右手学生记者团方泽炜
    辰山用右手画出一条条优美的线条。
    辰山最爱写生,特别是奇山异石、险峰深潭,这些地方都被辰山用另一种方式诠释在纸上。
    辰山像往常一样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山路曲曲折折,没有一处平地,只有一些干草、绿藓和弥漫的柔雾。辰山对眼前的景色很是喜欢,拿出画架和纸,就往高处山涧的石块上爬。修长的手指抓住石块,白白地、骨节分明,像刚切开的石块,让人叹为观止,也让这处鬼斧神工之地好生嫉妒。辰山想爬到更高的地方,想更好描绘这幅美景,他爬着覆满青苔的山路,一步一步向上。就在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辰山突然觉得脚心失重的空,随着视线的旋转和一下猛烈的撞击,眼前只剩黑暗。万幸的是辰山被山上过路的人救下,听路人说,画板杠住了石头,这人啊,才没能滚下山。
    医院里,辰山被白色的绷带绑得像一个球,又像一个艺术品,妈妈握着辰山那纤细的右手,白地一如往常,还是骨节分明。辰山醒的时候已经过是第四天的半夜。他试图动动手,一瞬间他却意识到什么,眼泪倾泻,全身隐隐作痛,他想无力地蜷缩起来,却发现身体也被石膏体固定住了,不受控制,但实际上真正失去神经控制的,只有他的右手。
    辰山很少哭,可没了右手,对他来说,等于没命。
    月光铺在床单上,铺在他骨节分明的右手上,铺在他模糊的瞳孔上,抽泣声冲击着罩在口上的呼吸器,又再一次将声音吞下。
    医生和父母早上看到辰山时,他醒来了,他们的喜悦却无法感染到他,接二连三的询问中,辰山默不作声。
    “我右手动不了了……”辰山开口说话,眉眼下悬挂着凌晨到现在堆积起来的黑眼圈。
    “我会好起来的,对吗?”辰山皱起眉。
    “会好转的,但是……也可能没有预想的那么好……”医生压低了声音,和平常一样以最委婉的方式安慰患者。
    “什么?”辰山懂得医生话语间的宽慰,明白了自己的病情,他渐渐把头埋进被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绷带一天天地解,终于艺术品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被打回原形。出院那天,阳光很大,在父母的陪伴下,辰山第一次觉得日光如此刺眼,许久没有走路的他,显得耸拉,右手不受控制地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垂下来就像是被折断的翅膀,但他的手还是白白的,关节错落有致,看不出来是一只动弹不得的手。在家,一动不动的样子和原来的辰山形成鲜明对比,谁都不提画画,谁都不提写生。
    一天早上,巷子闹哄哄的吵到了半醒半睡的辰山。一个妇女嚷嚷着自己听一个智者的话治好了自己的瘸腿,妇女向众人展现着自己利索的腿,甚至扭起了多年未跳的舞,一旁人拍手叫好。
    辰山都听进去了。他慕名前去寻求智者的帮助。一见到他来,智者便知其事,好看而又无力的右手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想让右手动起来,可有办法?”辰山真挚地说。从来不相信歪门邪道的人,如今像极了虔诚的信徒。
    “有。但……”智者顿了一下,望着这个年轻人。
    “但什么?我能做到,我一定做!”
    “此法重在虔诚、重在奉献。你每日下山寻小装米且从北坡返,打水充十缸,抄经书五篇,绘佛像一张即可,我包你日久康复。”
    “我没右手,该怎么办?”辰山不解,但又不想不干。
    “左手,也可。”
    “左手?”辰山抬起那只骨节同样分明的左手。
    “左手和右手脉气相通,这是治疗之道!”
    “我明白了。”辰山退去。
    辰山开始用左手代替右手,用左手拿着簸箕,下山挨家换户地化缘;用左手打水;用左手抄着歪歪扭扭的经书,画着不端正的佛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春天辰山用左手干活,夏天辰山用左手干活,秋天冬天也一样。左手没有右手的白净,但却充满力量,日复一日的使用中也生出了许多厚厚的茧。辰山知道自己快好了。
    五年后,智者把辰山叫去,兑现他的承诺。
    “治好了!”智者看到辰山,理了理胡子,开怀大笑。
    “我确实好了,左手就是我的右手!”辰山抬起自己的左手,骨节依然分明。
    “孺子可教也,年轻人要好好生活啊!”智者满意地点点头,辰山退去。
    从此,辰山用左手画出一条条优美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