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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红文学报 - 《千红文学报》

当代汉语实力诗人诗歌选辑(三)

主持人:《东方佳人诗刊》冒号先生

作者:烟花那么凉等人    
2019-11-07     浏览(81)     (0)
包袱
中国江苏/烟花那么凉

故事不是我的,是你的
天地不是我的,是你的
酒不是我的诗不是我的

师父,我有幸路过你的辽阔
你的苍凉你的寸草不生
骏马不是我的,也是你的

我怀揣一颗心,包袱里,
藏着你走过的地图,
那么多山,那么多江河

我需要如你一样,拄着竹杖,
走过人间,走过生命的精彩与寂寞
抵达前,花光时间和心跳


中国湖北/杨如风

我说的是风中飞翔的种子
是冬天石缝里
一声不吭的嫩苗
是沙漠深处傲然挺拔的树桩

我说的是尘封历史的古籍
游侠腰上的剑柄
老情人温存过的手杖
红瓦青砖之间的
百年栋梁

我说的是祖父来生的楼阁
是父亲一滴汗一滴泪一滴血
为妹妹做的花轿
是族人赐我的姓氏偏旁
是生生死死来来去去……

其实 我说的主要是
树,以及相关的一些人、物
和忘不了的记忆 

玛尼堆
中国广州/叶十七

赐我泥土,赐我野草的颤动
赐我绿野接天前空恍的身影

身后还有什么?墨迹单薄
它指认的四月,桐花纷落
它指认的少年,错走半生

白云从远山踮起脚尖
从眼里转圈又跳上青瓦檐
那些刻着字的石头,扬起明亮的声线

还给浮在城市半空的曰子
和从窗前夺眶的疼痛
还给夜,霜花帘外赶路的春

双手捧着淙淙的水声。提灯人
叩打菩萨的门环
问一句雪,头就白了

白色
中国陕西/长安驹

被子是白色的
床单是白色的
白色的墙壁
白色的房间
有一颗心正在发抖

镊子、钳子、手术刀
在密不透风的白大褂手里跳舞
狠心染红了白色的布白色的棉纱和
太阳下那朵白色的莲花
白色的线随钢针熟练游走在肌肤上
像是穿着白色的鞋子跳起了芭蕾

白色的纯洁里侵染着不安分的心
像一朵朵在空中毫无目的打着转的
白色的雪花
冰也是白色的
像是睡熟了的水
一颗被白色封冻的心
只等待春天积雪的融化

被你故乡山水间的风击中
中国辽宁/马正凯

捕获你目光感觉被故乡的风击中
目光中那两条河流
一条向故乡滋润着山水
一条向我心中擦洗被岁月落下的风尘

从你的笑容中我把刚刚离开的
春天抖落的羽毛,捡起来

庆幸遇见你
让你善良的笑与清纯如水的脸颊
都在我诗歌与生命中掀起一声蝉鸣

记住你就是记住我远去归家的亲人
而你眉梢眼角让夏夜的风

跌进春的怀中


春日入山录
中国陕西/玩偶

迎面扑来的苍鹰,卸下呼啸风声
山梁上的寂静亦如先前,长满苔藓
去冬死去的枯树,撑持断崖之势
苍鹰停在上面,敛翅
多出来的光,落下去,像群小兽
裹挟着草木,向前奔跑
转眼越过远处的山岗,每片叶上
都传递着震荡之意
试图用一场喧嚣,隐藏真实想法
追逐中的虫子,它们收拢翅膀,挤
  压声腔
假装咳嗽、假装是另一个同伙
摁响邻居家的门铃,留下急促尖叫
隔山唱歌的人,让人惦记
够也够不着的韵脚感觉已被牢牢摁住
这次再也逃不掉,张开手
青蛙是青蛙,老虎还是老虎
人们如常活着谁也没能唱出别人的调
夜里一场雨,草木愈发苍翠

故乡的秋
中国陕西/出离

星子散满天空的时候
匆忙的人,提着灯回来
湿冷的夜幕,映出二十年前
夜半坐车求学的少年

沿着山水,故乡与梦想
像行走的生命,蜿蜒曲折
踏着淳朴的乡音,和久违的金色
一遍又一遍遇见与问候月桂,野菊,火柿,玉米及玉米酿出的酒

我眼底的岁月,焗白
那么多双鬓,爬满那么多面容
还有你,热情的邀我
却安静的坐着。记忆,拆开又并拢
你我隔了一个流走的时光

来,碰了这杯故乡水吧
流进我身体的,依然还是那条河
刻在墙上的鸟儿还没飞走
屋顶的那朵云还在。你,
也还在

五月的鲜花
中国云南/孙建忠

姐姐,你累吗?
日日夜夜在病房陪护病人
丢下自己的孩子和家
你仔细周到声声关切其实心里很焦

哥哥,你累吗?
白灰染满你的头发、脸颊和破旧的裳
大山里来的孩子
用一身的力气替人刷墙、拌沙

而今做护工的姐姐累成了肺癌
刷墙的小哥在城里买房安了家
当城市疲惫惊慌时
那些保姆、高楼上的蜘蛛人、餐馆的
  小工……
如小小的花绽放在城市的边巷


中国湖北/王束欣

因为盛夏,这些植物更加苍翠
它的张力覆盖了一满格的日子
一场蝉鸣被卷入其中的情愫
慢条斯理的呐喊
再靠近一点,就是秋了
这样热烈的季节
也就这样开满了玉罗兰
奄奄一息,却抵达我内心深藏的秘密
我羡慕的、我渴望的、我无法到达的
我所抗拒的、我无法忍受的
白——如同爱情一样灿烈
生生不息的青春与盛夏之白
迫不及待的迎合某个人心中的疼痛
绿,蝉,裸露的皮肤,葱郁
这些子分目构成了一个所属的夏天
从低谷走向高潮,又在高潮中转身低调
因为爱情,所有的事情不曾老去。

隐语
中国江苏/袁军


且将薄暮当作中年的阴雨沉入,远处
反刍的龙河,正被来往的船舷反复喂食

庆云寺的钟声,也有
莫名的疼痛
所见匍匐,都在光明处一一站立

命运常有七层,每层都是泥土中深埋
  的种子
在不同的纵深,露出稚嫩与低语

他们看不见轮回,只看见发光的事物

秋风
中国四川/王燕玲

它降落时,松枝还未点燃。几缕青烟
  刚飞升,就香消玉殒。
院门哼了哼敞开了心事。几句泡菜味的碎片,砸碎了秋风,它负伤而去。
火苗重新生长、开花时它微微叹息。扶着枝禾的手一圈金手镯盗取了温暖。
晌午的阳光扫了一下慵懒的院子。时间溜进来,冷笑,偷走了半根残火。 
那是睡梦中的拖鞋踹开的。慌张的闪
  电钻进鼾声里,被乌云狠狠劈开。
枯草燃起燎原之火。 

冬至
中国陕西/东敏

纷沓而至的雪花
落上芨芨草,松针叶
护林员走在巡护路上的脚步
那样笃定。丝毫不理会远处
高的严寒,低的白雪

雪花扑进衣领,扑出一些
隐隐的疼痛,浅浅的喜悦
是化龙山垭留下的记忆吗
那些袅绕炊烟下散落的人家
是洁白的羊群抖落的雪花

犬吠从村子的东头传到西头
迫不及待的大雪,纷纷扬扬
麦苗在田野上向上生长
点一盏橘黄的灯
我们在灯下想一想年少轻狂
也说一说红尘万丈

梦里的芍药谷
中国陕西/闲云一朵

想着你绽放的样子
我放下忙碌,不想错过
却流失在季节匆匆的脚步里

捡拾一些激情澎湃
点燃几乎熄灭的期待
用火红,照亮你黑夜的行程

我错过了满谷繁花似锦
错过了几许风雨兼程
近在迟迟却远在天涯
紧紧几步却晃如隔世
在你最美的季节
我怎么会,不屑一顾

玉石结
中国山西/缘圆

一段如水的光阴搁浅
静置,冷却成冰
缕缕隐现的翡色,是心头长
  出的青苔
无力破壁,亦无法随风

心路是条封闭的曲线兜兜转转
又回到了起点

镂空的眼望天
也通。也痛。也深。也空


在一起
中国陕西/胭脂小马

每到大雪和小麦快要生春天了
我就念淮南的橘子不会到淮北

这时蒲团上的云朵围着我
我对着山野喊一寸
麦子就黄一寸
喊疼了,橘子就笑我
依然结霜的眼眸带着小情绪

一日日
怀揣烈火与五谷丰登的喜讯
掏出饥饿一样的等待
锁上最后一粒纽扣

麦子黄了,橘子红了
花轿抬过码头
梳子断了几齿
我还在喊,可身体已经轻了
一场大雪漫无边际的下了

南瓜花
中国江西/兰洁

吹着金黄的唢呐 
羞涩的藤蔓 
缠绕着呢喃的夏天
那枝晨风中摇曳的花蕊
是我曾经的童年

阳光在枝叶间跳跃
月光在茎蔓上流淌
一朵朵唢呐筑成的巢
怀抱着葱绿一寸寸展开
雨水在叶尖悬挂
泪水在茎头滑落
全都伸着细长的脖子 
望着天高云淡的蓝天下
成群飞过的大雁 

一只只小蝈蝈还唱着那首童谣
在时光深处绵延生命之火

影子和面子
中国陕西/张翅

丢失了土地的老李
经过组织考察  被提拔为
一名清洁工
他每天和公鸡  同时起床
挥舞笤帚  打扫
自己的脚印和影子

同样弄丢了土地的老王
就只能自谋职业
他每天提着涂料桶  
走街串巷
拄着瘦弱的吆喝声
去给五颜六色的人粉刷面子

五六十岁的农二哥
青春已全部挥洒在泥土里
哪有资本  去赌明天
只有拽一把华发赌赌今天

父亲
中国宁夏/高正平

他徒手撑起巨大的天空
用石头筑造了家园

他把精神的种子播在土地上
成为日月风干的灯火

他行走在朝阳和落日间
藏着一身看不见的光

他的腰身被岁月压弯时
仍是支撑日子的脊梁

他把每块石头都点成了金子
把每匹瘦马都骑到天上

可他终究还是大地的孩子
很早就回到了大地怀抱

寂静中喧哗的植物
中国湖北/黄海斌

走进井冈山
尘世的声音都已屏蔽
只有竹子们在窃窃私语

那么多好兄弟总是抱成一团
一起抵御风雨
从不闹分家
它们的绿骨头很坚硬
霜雪中未见褪色
冲出重围节节攀向阳光高处
宁折不弯
清高之气多像一群地下的
  长眠者

果壳
中国山东/张诗青

一个雏形的球状物,浑身
柔软光滑。紧抱混沌的梦

“爱,或存在,或燃烧”
灵与肉,既相伴又背道而驰

果壳坠在枝头,剖开
自己,赤裸裸的

一个人从另一个人
体内出走,就没有了归期

秋望
中国山东/司空摘星

独上高楼望雁鸿,
满怀愁绪送秋风。
一株断草斜阳里,
几缕寒烟暮色中。
俯首吟诗心寂寞,
临窗听笛影朦胧。
挥毫犹恨云山远,
今夜横刀谁与同。  

翅下
中国安徽/刘坤

我错过了整个落日
将头埋入翅下
村内的水泥路只修了一半
它不打算让风不带崎岖地过来

河面长满草像村庄都锁了门
人们开始喜欢雾霾
门内的空气也长满草

落花无所事事
我的犹豫无人打扫
叶子收割的玉米饱经风霜

头还在翅下不愿伸出来
过往的人以为
这里面有另一个世界

视物如斯
中国云南/董树平

偷走声音的是风
菜园子一把毛尖朝天的地刷子

呼吸空气层次感出不来
咀嚼出丝滑的质感
谁来调匀敬天地这杯酒

浮云调皮,保持一颗童心
金银花微苦,一剂良药
一年只开一次

小草穿上马甲
天空穿蓝背心
黄昏的颜色村庄也说不清楚
萤火虫飞来飞去

父亲
中国河北/绿萝婉兮

父亲用一生缝一件衣服
粗糙的针脚塞进去,破洞抻平、缝合
再缀上几颗发亮的扣子  
时光漂洗之后料子更显普通
这件衣总是不经意压在箱底
偶尔拿出来晒晒  
细看每针每线都凹凸着山水
背面纵横交错的脉络
深入父亲的额头
原本用十分灌满的日子
只倒出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