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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学院 - 《榆林学院报》

修行在路上

作者:刘桂梅    
2019-09-20     浏览(236)     (0)
   从一九九九年懵懵懂懂站上讲台到如今一晃已是二十年。二十年一步步走来,诸多的美好与心酸在淅淅沥沥的秋雨声中缠缠绵绵、湿漉漉恍惚于眼前……横山县波罗镇波罗中学是我为师征途的第一站,如初恋般青涩、酸楚、忧伤而又美好。
  那时的我,年轻气盛,敢想敢做,精力无穷,不知疲倦,不服输,不妥协,不让步,肯钻研,敢创新,有棱有角,率真纯粹。
  面对学生不堪的成绩,没有勇气责备,骂不出口,打不出手,只是未语泪先流,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天生我材必有用”,走下讲台,泪撒了一地,心碎了一片……那时的我不懂教育,不谙世事,有的只是青春的涌动和激情。
  语文课堂上带领着孩子们,跟着感觉走,跟着心灵走。
  如今拿出泛黄的皱巴巴的稿纸上那我极认真、极用情写的有关托物言志的范文 《灯》,想到那时在公开作文课上最后一环节声泪俱下泛读自己文章的情景,想到下面听课的刘老师一如我一样泪眼汪汪的样子,我的心不禁又一次潮湿起来。
  隔着岁月的长廊,回望这段过往,记住的是青春岁月里如火的激情和在教育这方处女地上辛勤耕耘灌溉的充实。
  两年后的2002年,因工作的调动离开了这个依山傍水如画般的小镇,无定河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公路
一路牵手一路送行,金色的稻田迎风起伏,黄灿灿的一片,格外惹眼。
  “波罗”在梵语中意为“度到彼岸”,在波罗二年,我虽然没能度到彼岸,但在“此岸”也算收获良多,锋芒渐退,成稳些许。
  横山县石马洼农场子弟学校是我教学征途上的第二个驿站。
  学校的办学规模于2002年达到了鼎盛时期,校园不大,上下两个小院挤了近2000名中小学生和几十个教职工,甚是热闹。
  在这个大站台,我停留整整六七个春夏秋冬,挥汗如雨,带过两个年级重点班的语文,兼职当过班主任和语文年级组组长,是领导眼里的好同志,得力得心,认真负责,成绩优秀,但也是一段充满遗憾的教育之路。因为成熟,因为懂得,所以犯了太多的错。
  2008年,告别初中讲台,在陕西师范大学遇见了我视如生命的文学,读了我最喜欢的专业——中国现当
代文学,研究生毕业后迈进了理想的大学校园执教,可是中学这方三尺讲台,剪不断,挥不去,梦牵魂绕。
  2016年冬天,收到石马洼02级学生聚会邀请函时,人已中年,阅人无数,历经风尘,教育之道,幡然醒悟,发言中我句句肺腑:
  在石马洼这个人生驿站,我们相遇,是缘分,在人生最美的年华遇见了最美的你们,我的心里不止一次感激过,怀念过。
  离开石马洼的日子,离开那间简陋的充满你们朗朗读书声的教室,睡梦中,我的身子一直在低低地、沉沉地飞,想飞回昔日有你们在的那间教室,好想再见你们一面,道一声:亲爱的同学们,对不起,曾经的我太年轻,太锋芒,对你们近乎完美的要求是我今生的痛,没有温暖你们弱小的需要呵护和需要自尊的心,是我今生的悔。
  可是,亲爱的孩子们,你们究竟在哪里呵,梦中的我心里一片焦虑,眼看上课时间到了,找不到教室,好
不容易找到了教室,但是眼睛酸涩,看不清课本上的字,脑子里乱乱的一片,不知该讲些什么,心里海一样迷茫深邃。
  奥地利著名的心里学家弗洛伊德在他的 《梦的解析》 中说:“梦是潜意识中一种愿望的满足。”对此,我深有体会,我在梦里千转百回想找到那间教室,只想再看一眼同学们,还我一份未了的心愿,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如今站在大学的讲台,面对一级又一级榆林学院的莘莘学子,因为经历过,拥有过,痛楚过,欣慰过,才深深懂得“老师”这两个字的含义和分量。
  在 《教师职业道德》 这门对师范生至关重要的课上,我告诉我的学生们,老师的知识是死的,只有插上爱的翅膀,才能载着学生的心灵跨越千山万水;我也想告诉他们,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就是选择了一种信仰,一种用包容、鼓励、信任、尊重、理解、睿智铺成的写满“爱”的信仰之路。
  是啊,扪心自问,什么是教育?没有爱的教育,急功近利,眼睛只盯着分数,为了分数,不择手段,培育了分数,干枯了性灵,为了目标,忘了初心,意义几何?
  丰子恺说他的老师李叔同做教师,有人格作背景,好比佛有“后光”,先生从不威胁学生,而学生见他自生敬畏,从不严责学生,而学生自会用功。
  初看到这句话,我的心理倏的被照亮。在这条用“信仰”铺就的育人之路上,我们育人,也自育,我们都是修行者,没有终点,只有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