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理工大学 - 《陕西理工大学报》
生命需要逆生长
这篇文章描述了水乡农民在秋季收割稻谷的过程,以及他们面对干旱和雨水的挑战,通过勤劳和智慧与自然抗衡,最终获得丰收。文章还表达了对农民生活的敬意和赞美。
黄泥酣睡在混着枯叶、算不上清澈的水里,休憩了一个冬季,享受完一生最悠闲亦最寂寞的时光,忙碌的日子便在芬芳散尽的四月开始了。
江南水乡,农家小院,青青稻秧,泛着丝丝醇香,垂露和新叶陪伴着稻田里尚未直腰的农民,间或,汽车鸣笛声和着粗细不一的鸟啼声流人他们耳蜗。太阳将肚脐暴露在云层外,调皮的光线凑上眼,看着他们一手握稻秧,一手在水田里捣鼓,连一道目光都吝啬给自己,只好投上- -丝光,将他们]的背部点亮,待其背部渐渐灼热,这才抬眸,看看不算耀眼的太阳,感叹着,时间怎会过得如此快,还有几分地未插秧,正午已至,待到稻花香里说丰年,却似就在明天。
水乡农民的生活就像一架平衡木, 摇摇晃晃地在四季变更中保持着平衡。
八月末九月初,正值雨最懒惰、最吝啬的时节,因着地区差异,稻谷还未黄透彻,黄泥早已被烈日炙烤得裂开了缝,稻谷依旧将千涸的地紧咬着,越是干旱,它的根就越朝下逆着生长。农民站在长着一簇簇草堆的田埂上,看着自家的几亩地,一阵炎风袭来,黄中带青的稻谷像站了几小时军姿的土兵,在精疲力竭之际,终于听到了教官口中“休息”两字,酸软的身躯霎时得到了放松,肆意地扭动着自己的腰姿,惬意舒适地拨弄着额前的碎发,然后,-连接一-连地蹲坐在地,露出了布满汗溃的瘦削的背。农民捏来一束稻穗,谷粒半青半黄,剥开一看,青色的还流着来浆,皱皱眉,摇摇头,期盼-场轰轰烈烈的雨将这寸寸土地,東束稻谷洗礼,但,又担忧这缺乏记性的雨一发而不可收拾,误了晒稻谷的好时机.....
日子像一阵携着酸甜苦辣的炊烟,袅袅升起,又浙渐消散在云端,- 批从河南、安徽来的助农收谷机散布在水乡小镇,稻谷已经熟透了,耷拉着脑袋,早已受不住炎炎烈日的炙烤,双眼里夹着好奇,看着驶人田地里的庞大物体,那隐藏在暗处锋利的牙齿却如棉花糖般,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因而,稻谷没有丝毫畏惧,倒觉得那是一块乘凉的好地方,只要卷人其中,不出几日,便可待在谷仓里享受清凉舒适的日子了。
九月的阳光,气势依旧,耀得人睁不开眼,不消几分钟,背部便有一股火辣辣的触感袭来,街道上没人影是正常情况,这个时间点,本就该坐在电视机前,开着空调,吃上-块冰镇西瓜,但,你若迈出空调房,那样的一幕会向你描绘生活最纯真的模样。
一双布满青筋的手,皱巴巴的皮包裹着骨节,血管似乎下一秒就要迸裂,黑得和煤炭不分伯仲,指甲表面泛着一-层烟蒂般黄的雾气,缝隙里布满了黝黑的、看着就令人作呕的物体,不用显微镜也能看到数不清的病源体....
这双七句老 人的手牵着尼龙袋子,接住了- -袋袋从收谷机里流出来的生存的源流,汗渍滑进了他的右眼,涩涩咸咸的味道刺得眼珠子发疼,不敢也不能睁开眼,只得用力将上下眼皮联合在一起,手里的袋子从黄色变成白色,他的大儿媳妇用白色的绳子将袋子顶端牢牢扎紧,儿子和孙子抬着约莫九十斤、盛满稻谷的袋子,步覆维艰地朝着停在路边的卡车挪去。这样的工序一直重复着,直到家里七亩田的稻谷全部堆在了院里,这一仗就算以胜利落”下帷幕。回到家,他们只能摊在凉床上,眼皮都懒得动,若不是起伏着的胸膛承载着生命的动力,只怕会吓坏前来拜访的邻居,原本黝黑的脸更像抹了一层煤灰,就连发根处的皮肤都难以寻觅一寸白肌,最令人惊愕的,该是那精疲力竭的脸上挂着的一抹笑,暗示着丰年又来到了。
九月到底是秋天了,雨为了突显它的存在,眼红着那些丰收的粮食,也嫉妒胜得民心的太阳,变着法子使坏。
院里晒着厚厚的稻谷,银色的小路被金灿灿的谷粒所覆盖,灼人的太阳变成了老人一家最期盼的东西,尽管它把皮肤晒得泛红、变黑,让汗溃浸透了衣襟,但那是将谷粒收入粮仓里必不可少的二氧化锰,蓝白交错的天空,嵌着的那个散着热气的火炉,胜得-一家人的心,见此幕,雨嫉妒了,勒令乌云将太阳囚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袭着每一寸土地,地上的人儿不顾风雨,抢收着被雨浸湿的谷粒,那眼里透着的哀怨如三峡的猿鸣,深深地、婉转飘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雨的良心似乎受到了谴贵,在刚把地面浸湿后就刹住了欲往前行的步伐,颁出一条指令将乌云遗散,释放了太阳,让它的光重新落在谷粒上...
稻谷收回之后, 秋的味道愈渐浓郁,绵绵阴雨,阳光躲在望不透的云里酣睡,以为冬眠提早到来了,谷粒的水分还蕴藏在它每一个细胞里,粮仓还不是它的归宿,它只能摊睡在院里不受风雨侵袭的角落,遇到收谷多的农民也不会向善妒的雨屈服,他们将楼板的杂物清理干净,然后铺上一层薄薄的谷粒,隔段时间将它们的背部向上翻,谷粒也不至于因天气不济而发霉。
其实,不论何地的农民,二十四节气都是熟烂在他们心里的东西,靠天吃饭的他们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干旱与水患则如一只苍蝇围着他们打转,想要驱走它,却又力不从心,只能另觅它法,不管寻找方法的途径是否布满了荆棘,勤劳与智慧都是他们最锋利的武器,帮助他们站上远方的沙场,与自然抗衡,他们如树木花草,外部条件越恶劣,其根部就越健硕,并不断朝下,逆着生长,人生亦是这样,总要学会逆着生.....
夕曛微醉, 阡陌嗜睡,星宿梢头闹,湖心涟漪默默摇,莫不是秋意朦胧夜,竟不知,青蒿自落,屏营蹀躞何寂寥。绿叶裹黄妆,红玫凋零伴荆棘,犹怜青丝正葳蕤,莫不是四季常春处,谁人道,墙院里的一株青蒿,渐迷渐离渐衰老。莫不是秋意蓬勃季,谁可见,水乡农民沙场苦与笑。韶光蹀躞,屏营芳华,春逝夏衰,洗净铅华,斜阳雨,风中思,竹院渔舟茶间酒,烙下渫渫一池秋。顾盼南山有菊采,又见荷锄孤影归。垂露摇,珠帘闭,烛火熄,婵娟眠,更声起。
一辈一笑一双人,一忧一虑一沉浮, 偷得稻花半缕魂,足以寄存育浮生。
稻花香,逆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