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文理学院 - 《绍兴文理学院报》
陆游笔下的鉴湖村落
作者:●马元泉
陆游晚年长期生活在鉴湖畔的三山村,经常步行湖畔,或乘舟游览鉴湖及湖畔各地,因而写了不少鉴湖村落、市集诗。本文只选部分,作一简单的介绍。
鉴湖风光以壶觞、仁让堰和湖塘三段为最佳,而且这三处离陆游的居所三山都很近,因而这在陆游的诗中都有描述。
壶觞 陆游诗中称为“湖桑”。《肩舆至湖桑埭》:“肩舆随意出衡门,日已沉山野未昏。小市丛祠湖上路,短垣高柳埭西村。麦苗极目无闲土,塘水平堤失旧痕。……”活脱脱的一幅湖桑埭风光画。肩舆,简便的竹椅轿,陆游年事已高,出门有时坐肩舆。
仁让堰 陆游诗中称为“陈让堰”。《肩舆历湖桑堰东西过陈湾至陈让堰小市抵暮乃归二首其一》:“堤远沙平草色匀,新晴喜得自由身。芋羹豆饭家家乐,桑眼榆条物物春。野店茶香迎倦客,市街犬熟傍行人。墙头妇女更相语,认到先生折角巾。”诗歌描绘了陈让堰的春景,以及诗翁常来此处饮酒、喝茶、游玩。
湖塘 湖塘老街和村落沿湖边塘路而建,长达十里,故称“十里湖塘”。《湖塘夜归》:“渔翁江上佩,一卷新传范蠡经。郁郁林间桑葚紫。茫茫水面稻苗青。云边筑舍分南北。陌上逢人半醉醒。莫恨西村归路远,行前点点有飞萤。”湖塘夏夜的景色多美啊!《雨后快晴步至湖塘》,描写雨后快晴的湖塘:“山扫黛痕如尚湿,湖开镜面似新磨。”简直是美透了!
鲁墟 鲁墟属东浦镇,离陆游居住的三山不远,而且是陆游的祖宅,因而他有好几首诗写鲁墟。《鲁墟》(先太傅旧宅):“鲁墟无复坏垣存,偶榜舟来入乱云。杜曲桑麻犹郁郁,桃源鸡犬亦欣欣。青围旧墅千峰立,绿引官河一脉分。我卜数椽差不远,得归何以报吾君。”作者注中的“先太傅”,指陆游的高祖陆轸,他曾在鲁墟居住过,他的上几代都在鲁墟居住过。展现在陆游笔下的鲁墟是一个世外桃源,但祖居遗迹已荡然无存。
梅墅、海山、梅坞、花径这些村落现在或属于柯岩,或属于福全,也是陆游常常游玩的处所。
梅墅 陆游诗中叫“梅市”,为纪念西汉隐士梅福而得名。《梅市道中》其一:“去去浮官浦,悠悠数客樯。蓼花低蘸水,枫树老经霜。箫鼓迎神闹,锄 下麦忙。城西小市散,归艇满斜阳。”一幅初冬鉴湖水面和岸边村落的写真。
海山 《海山》:“补落迦山访旧游,庵摩勒果隘中州。秋涛无际明人眼,更作津亭半日留。”作者重到海山作旧游,在津亭停留半日,观看滚滚无际的秋涛。可见南宋时的海山离海不远。
梅坞、花径 这两地多桃树、梨树,春天陆游常常去那里观赏桃花梨花。《连日至梅仙坞及花泾观桃花抵暮乃归》:“千载桃源信不通,镜湖西坞擅春风。舟行十里画屏上,身在西山红雨中。……豪华无复当年乐,烂醉狂歌亦足雄。”把那里的桃花之繁茂和美妍描绘得出神入化。
柯桥 淳熙十四年(1187)陆游闲居家乡领祠禄,曾去柯桥游玩,作《柯桥客亭》其一:“小市初晴已过春,朱樱青杏一路新。灞陵老子无人识,暂借邮亭整角巾。”其二:“梅子生仁燕护雏,绕檐新叶绿扶苏。朝来酒兴不可耐,买得钓船双鳜鱼。”诗歌描绘了柯桥邮亭旁的初夏景色;记述了无人识得诗翁,突发酒兴,因而买新鲜鳜鱼下酒的趣事。
兰亭 陆游常去兰亭游览,因此写了好几首兰亭诗。如《兰亭》:“兰亭绝境擅吾州,病起身闲得纵游。曲水流觞千古胜,小山丛桂一年秋。酒酣起舞风前袖,兴尽回桡月下舟。江左诸贤嗟未远,感今怀昔使人愁。”游兰亭怀古人,发感慨。《兰亭道上》之三:“陌上歌行日正长,吴蚕捉织麦登场。兰亭酒美逢人醉,花坞茶新满市香。”“兰亭”为酒名,“花坞”为茶名,都是当时兰亭的著名特产。
以上村落都在西鉴湖。以下介绍几处东鉴湖畔的村落。
织女潭 宋王十朋的《会稽风俗赋》注云:“府城东十五里有织女潭,乃董永卖身葬父遇织女,为永织绢,偿佣钱于潭上上升处。”《舟行至织女潭》:“橹枝摇碎碧琉璃,织女潭东白塔西。带犊吴牛依茂樾,添巢海燕啄新泥。山溪曲折遥通谷,沙水淙潺各赴溪。犹恨儿曹不同载,一尊他日要重携。”碧绿的湖水,倒映着白塔;母牛歇息在树荫下,海燕在筑新巢;溪水在淙淙流淌,多恬美的村庄。
樊江 《春游至樊江》:“江头萧萧春色暮,柳阴游鱼饱飞絮。羹箭笋美如玉,点豉丝 滑萦箸。银鞍乌帽寻春客,朱户青旗沽酒处。浮生细看才几时,一笑自应忘百虑。……”此诗描写了樊江暮春的景色,鉴湖中和湖畔的应时美食,以及自己的醒悟。
东关 上虞东关是东鉴湖畔的一个重要市集。《东关》其一:“路入东关物象奇,角巾老子曳筇枝。蚕如黑蚁桑生后,秧似青针水满时。穿市不嫌微雨湿,过溪翻喜坏桥危。当年野店题诗处,又典春衣具午炊。”春天的东关忙于农事而美好,诗翁却贫困之极,要典当衣服,才能解决午饭钱。
总之,诗翁陆游笔下的鉴湖村落,是恬静美好的,是田园牧歌式的世外桃源;手法和用词又是丰富多彩、美不胜收的,值得我们仔细阅读。这些村落如今还在,足见绍兴及其鉴湖历史的悠久绵长。